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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梁牧也完全跟不上他的腦迴路,聯繫前後背景推斷了一下,才說:「是他——是Max跟你說的?讓你往前看?」

  池羽越想越鑽牛角尖,語氣也挺沖:「是誰規定了必須往前看啊,我就不往前看,可以麼。」

  梁牧也收起平常優哉游哉的那副臉孔,挺認真地對他說:「你沒做錯什麼,你當然應該往前看。反倒是他,不應該忘。「

  欺騙當然是種背叛,可忘記更是。梁牧也說的沒錯。他自己都沒想明白,讓他這麼生氣的,居然是這一句話。所有人都可以豁達一笑,都可以高風亮節,可就他自己一個人困在過去。無論是和Max,還是和熠川。所有所有的過往。

  只是,換一種語境,池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往前看,往大路走。

  實話遠遠比酒精要上頭,池羽喝多了,也鬆了口。他就說:「梁牧也,我沒想到。咱倆還挺像的。」

  他倆坐得很近,膝蓋抵著膝蓋,身邊那個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成耳語:「我其實不意外。我原來和你更像。除了攝影,我喜歡爬山、野攀什麼的。大自然是一道解不完的難題,總有新的山想去征服,是吧。」

  池羽轉過頭,借著酒意,明知故問:「後來呢?」

  梁牧也對他也只說實話:「說出來可能很老套。我幾年前失去了當時最好的朋友。很尋常的一個項目,沒想到我們兩個人去的,只有我一個人回來。」

  這部分,他並不知道。池羽又問:「那你往前看了嗎?」

  梁牧也沒答他,倒是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抬起手,叫侍應生結帳。

  五秒之內,就有人把帳單送到桌上來了。池羽覺得他這麼多年都沒經歷過這麼快的結帳速度。他覺得還沒聊夠,他還有最貼近心尖兒的心裡話沒有說。

  可梁牧也沒有再留戀。他連酒都不貪杯,冰塊融化速度太快,稀釋了雞尾酒的味道,他就留了個底兒沒喝完。

  出門的時候,池羽又鼓起勇氣,開口說:「我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你……」

  他一緊張,看到條路就走了,根本沒在看方向。

  「以後有機會,慢慢告訴我,」 梁牧也走在他外側,伸出手摟了他肩膀一下,把他往右邊一拐,「停車場走這邊。」

  他帶著池羽拐進了酒吧背後通往停車場的小巷。

  「那你什麼時候……」池羽的話沒說完。因為梁牧也沒把自己手拿下去,還摟著他的肩膀,自然得不能在自然。

  梁牧也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總是完美冷靜,像湖水,像鏡面。這幾個星期,池羽湊近前看,左照右照,卻只照出自己焦慮千百。

  可美好的幻象總要碎,今夜便是最後的期限,不如自己親手打碎。

  池羽掙脫了他的手臂,梁牧也剛想開口,卻被池羽一隻手推到一側的牆壁上。

  他湊近,吐息都噴在自己臉上:「我們現在……到底是怎麼算。」

  梁牧也仍是很從容:「你想怎麼算,就怎麼算。」

  「那我想這麼算,行嗎。」

  池羽那句話甚至都沒說完,他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就吻了上來。很急促、強硬,恨不得都帶著風的一個吻。可吻很柔軟,像他的心臟。

  梁牧也告訴自己停下,就把池羽的胸膛推離開一點點,只有一掌的距離。可還是太近了,他連灼熱的呼吸都躲不過。

  池羽就這樣看著他,那目光又燒起來了。像他剛從鑽石碗頂滑下來時候那樣。沒有雪鏡阻隔,光芒耀眼。

  梁牧也從不自詡紳士,如今僅存的風度也要丟了。

  「池羽,你他媽想好了。」

  可池羽這次沒有一絲猶豫,把他說的話原封不動地丟給他:「遺憾比失敗更可怕。」

  再吻上來的時候,池羽閉上了眼睛。

  滑大山野雪最難忘之處,無外乎在陡坡頂端,身體前傾那一瞬。要違背天性,擁抱地心引力,等著自己落在刃上。無論重複千萬次,永遠危險,永遠讓人目眩神迷。

  吻他的時候,他的心有瞬間落空,隨後又被接住。仿佛Drop In那一瞬。

  第34章 海浪

  池羽甚至想不起那天他們是怎麼走進的房門了。酒精從小巷子裡的那個吻開始發酵,從唇尖擴散到手指。他醉得太厲害。誰開車誰記路,池羽從坐上他的副駕那一刻開始,腦子裡那根管事兒的弦就啪地一聲崩斷了。

  是梁牧也去酒店前台要的房卡。梁牧也去車裡拿的兩個人的書包。梁牧也去重新停的車。梁牧也捏著他的手腕往房間走。他很用力,手勁兒也出奇地大,指頭都要嵌進自己肉里。

  門關上了,可嘈雜的思緒沒關上,只有親吻的時候耳邊才安靜。池羽掙脫他的手,又把他按在玄關的牆壁上。

  「你怎麼……」梁牧也看著眼前人,神情中少見的急促。

  若全部留給他來決定,他大概不會一上來就親吻。親吻是很親密的行為,從中可以讀出太多。池羽的吻三分技巧,七分態度,急促、迫切地,想要握住點什麼的態度。

  他回應得不能算是同等投入,因為池羽的這種急迫和好勝甚至走在了欲望的前面,好像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

  大概也是察覺到了,池羽跟他較了真,急匆匆去脫自己的衣服,甚至忘了他右手和打著石膏和固定,疼得他都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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