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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瞳殭屍便有些狐疑:“說了什麼?”

  巧兒更羞了:“說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是不是?”

  綠瞳殭屍也臉紅了,半晌方答:“嗯,你是我的媳婦兒。”

  十五歲在那個時候已經可以談婚論嫁了,綠瞳殭屍便張羅著兩個人的婚禮,它問過鎮上許多老年人,知道人類的嫁娶之禮應該怎麼辦。(重生之笑傲天下)於是這日便打算選個良辰吉日,讓巧兒風風光光地嫁過來。

  吳家嫂子是高興的,她已經上了年歲,只是綠瞳殭屍,十五年如一日,不見一點蒼老之態。與巧兒成親那天,綠瞳殭屍在小鎮上大擺喜宴,流水席安排七天七夜。一人一屍俱都沒有父母,便由著吳家嫂子既當媒人又當高堂了。

  那喜宴卻極是熱鬧,只是新嫁娘的嬌容掩在喜帕之下,看不見表情。

  綠瞳殭屍身上戴著碗口大的一朵紅綢花,牽著巧兒拜天地,周圍是喜婆灑著銅錢和糖果,引得眾人爭搶不已。

  巧兒在洞房裡並未等多久,綠瞳殭屍酒量不佳,吳大嫂把敬酒的都給攔住了。

  綠瞳殭屍進得喜房,只看見巧兒一身鳳冠霞帔端坐在床沿上,紅燭垂淚,燈影搖曳,入目滿是喜慶之色。它緩緩伸手過去,生怕這就是一個殭屍在棺材中睡得太久了,無聊之下所作的一場美夢。

  小鎮民風純樸,並沒有那麼多繁瑣的規矩,吳嫂讓新人喝了交杯酒便退了出去,房間裡便只留下了巧兒和犼。

  犼傾身蹲在巧兒面前,燭火映照著它的臉,它眼中的溫柔濃烈如陳年烈酒:“巧兒,開心嗎?”

  巧兒含羞點頭,它掐了個訣,再攤開手心時,手心裡有一團淺色的光影:“巧兒,人有三魂七魄,這是人類靈魂中的一魄,它會讓你想起我們以前的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你要記起嗎?”

  巧兒抬頭看它,她的臉上帶著些頑皮的笑意:“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

  犼也勾了唇角:“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

  她撒嬌一般挽了它的手臂:“那是開心的多些,還是不開心的多些?”

  犼笑容更深:“開心的多些。”

  巧兒習慣性地在它臉上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那給我吧。”

  綠瞳殭屍帶巧兒回觀天苑時離婚禮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觀世音很不滿意:“什麼事需要耽誤一個月?”

  綠瞳殭屍便覺得很委屈:“我忍了一百多年了,好不容易才養到這麼大只可以□□,我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觀天苑眾人對於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非常不滿,終於決定在觀天苑將二人再斬一次!叫我小魔頭

  巧兒第二次穿上嫁衣,卻是嫁給同一個男人。觀天苑總是熱鬧些,搖光準備得也周全,觀天苑所有樹木均以紅綾相裹,紅色的燈籠掛滿了沙灘,各類酒水、煙花,一應俱全。

  晚間客人很多,光殭屍、蝦蟹已經是幾百隻,再加上天外天及神界中人,巧兒甚至發現連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傢伙都到場了,原因很簡單——瞧瞧熱鬧,順便混口飯吃唄。

  拜天地的時候高堂本來內定了應龍、冰夷和觀世音,豈料後來如來佛祖也前來湊熱鬧,於是高堂自然也就成了他老人家了。

  晚間眾神靈妖魔在沙灘上燒烤,古上神應龍走到新郎官面前:“今天狀態可好?”

  綠瞳殭屍明白他的意思,它沖他點頭:“來吧。”

  巧兒有些不放心,輕輕扯它的衣袖,應龍自然已是看見:“只爭勝負,不搏命。”

  他走的時候冰夷也有些不放心:“應龍……”

  應龍神色平靜,但他緊握的手泄露了他的興奮,冰夷便搖頭:“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脾氣。”

  眾神魔一聽兩個古戰神比武,俱都興奮了起來。這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紅瞳殭屍立刻就擺起了外圍,壓應龍勝的一賠十,壓綠瞳殭屍勝的一賠二。

  大家都知道這帶了太多的主觀色彩,誰讓作莊的是只殭屍呢?

  巧兒亦有些擔心,但應龍既說了只分勝負,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危險,她也走到紅瞳殭屍的賭桌旁,下了一註:“我買犼。”

  冰夷苦笑了聲,沖二人喊了句:“你們倆,記住點到為止啊!”

  綠瞳殭屍與應龍遠離了人群,遠遠地虛立於碧海之上。海cháo洶湧澎湃,cháo聲拍打著沙灘,水霧氤氳。綠瞳殭屍化了屍形,唇邊獠牙露出寸許,眸中碧色更甚,奶白色的月光灑落在它身上,近乎妖異的魔魅。

  應龍也不示弱,綠瞳殭屍第一次看到他的武器——一柄金色長劍,他冷哼一聲:“來吧。”

  巧兒只能望見兩道人影瞬間分合,灰黑色的屍氣瀰漫開來,遮天蔽月,偶爾的金屬相擊,辨不清誰占了上方。

  所有殭屍都呵呵怪叫,冰夷和觀世音聽不懂,巧兒卻是非常明白的——它們在叫:“老大加油、應龍漏油!”

  ……

  “你猜誰會贏?”冰夷回頭看巧兒。無數殭屍的怪叫聲里,海風疏狂,她垂手迎風而立,身上還穿著新嫁娘的喜服,只是去了沉重的鳳冠,黑色的長髮如墨般暈散在紅衫上,容色傾城。聽見冰夷的問話,她轉頭看著他笑:“那重要嗎?”

  而海浪中應龍與犼都打紅了眼,只是礙著之前點到為止的約定,都不能盡興,終於應龍開口:“沒意思,以見血分勝負,流血者輸!”

  此一語正中犼下懷,它的劍勢亦不再留情:“好!”

  綠瞳殭屍不能理解應龍情緒的變化,他的劍勢盪起滔天浪花,內中挾裹著凌厲的殺意,好像一種發泄。綠瞳殭屍也再不猶豫,體內純淨的殭屍血液在燃燒,流淌在血脈中的陰戾之氣被激起,它以更為凌厲的鬥志迎了上去。

  早忘了比武的初衷,更忘了點到為止的承諾。其實觀世音說得不錯,修行數千年,能對上這麼一個勁敵,方不枉修行的清苦,不枉這千萬年的寂寞孤獨。

  巧兒能感覺到綠瞳殭屍的殺氣,她欲上前,身後冰夷拉住了她:“由著他們去吧。”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結果那一晚,兩敗俱傷。一龍一殭屍一併掉到海里,卻覺得十分暢快。應龍現了真身,一身龍粼翻卷斑駁,狼狽不堪。綠瞳殭屍也好不到哪去,指尖在滴血,十根指甲斷了手七根,還差點傷及寶貝殭屍牙……

  應龍喝得有些多,此時打了一場,酒氣又開始上涌,他扯著綠瞳殭屍,說的似乎是酒話:“很久以前我和女魃有一個約定,若我勝了她,她便前往妖魔道;若我敗了……”

  他說到一半不說了,綠瞳殭屍忍不住追問:“敗了如何?”

  應龍扶著它的肩,海水裡一片漆黑,聲音也傳得慢些:“這麼多年我一直懷疑當年其實她放水了,今天才知道……果然。”

  綠瞳殭屍久久默然,它撞過妖魔道的禁制,有些痛,非親身經歷不能感同身受。

  應龍鬆開了爪子,黑暗中其聲喃喃:“其實有時候我挺恨貢兮的,她讓我覺得……我是個壞人啊……但有時候我又很感激她,魃的遺撼,總算在你身上圓滿。”

  綠瞳殭屍與應龍互相攙扶著從海底爬出來,觀世音一邊幸災樂禍一邊裝模作樣地給兩隻都撒了些淨瓶水。應龍是由冰夷扛回去的,綠瞳殭屍好些,還能纏著巧兒洞房。

  喜房外,牆角。鬼車去的時候發現太擠,眼前卻空無一物。它拿了巧兒的映世鏡過來,鏡子裡現出一窩食了翳形糙隱形的上神、二十幾個腦袋。它九個腦袋都眯了眼睛,將映世鏡舉得高些,從四面八方打量這群八卦黨。諸神都有些尷尬,特別是如來佛祖。

  他在西天地位最高,如此八卦的一面暴露在小輩面前,他臉上委實有些掛不住。但如來何許人也,立時便一臉嚴肅:“嗯?本尊者怎麼會在這裡?阿彌陀佛,夢遊症越來越嚴重了……”

  臨走時他似又想起什麼,湊到觀世音面前搓著手低聲道:“愛徒,金毛犼洞房過了應該就有小金毛犼了吧?嘿嘿嘿嘿……”

  觀世音再度一臉苦逼。

  第七十章:只要我還在,只要你還愛

  綠瞳殭屍無事時仍在小鎮上做棺材,閒暇時它帶巧兒去過了許多地方,一人一屍在山林中摘山果,在小河畔叉魚,在山谷中采野花。

  它總喜歡臥在雜糙間,雙手枕著頭,看巧兒赤著腳在溪水畔奔走。它的行為在殭屍一族中並未得到完全的理解,殭屍是個驕傲的種族,不能接受它們的始祖紆尊降貴屈身神界,以一個座騎的身份。

  於是明里暗裡找綠瞳殭屍麻煩的殭屍不在少數。綠瞳殭屍自是不懼它們,往往將捕得的殭屍都送往觀天苑,讓應龍與冰夷教化,實在搞不定的送給觀世音,揪到如來的講經閣進行感化。

  對於教化殭屍,如來佛祖拿手。他高坐蓮台,面目祥和,周身佛光萬丈。因部分殭屍語言不通,他以心語講經:“佛講究因果,今日講經閣有殭屍,本尊者就講一個導殭屍與人為善的故事吧。很久以前,有盜墓賊進得一古墓,數次開棺,奈何棺中主人氣量甚小,死扒著棺材蓋。盜墓賊一怒之下,以數十枚封魂釘重新封棺,怒曰:‘爾弗許吾進,吾焉許爾出乎?’千年之後,有人開棺,發現棺中主人被整棺不明液體浸泡,容顏痛苦之色猶新。諸子,可知何故?”

  眾殭屍不解,冥王屠蘇對屍體防腐還是知道些,當即便答:“古以棺液相浸,以保屍身不腐。”

  如來搖頭:“聽經數日,子尚懵懂。此蓋因棺中無廁矣。”

  眾殭屍倒地不起。

  “我靠!”座下屠蘇痛哭流涕,“帶我去斬妖台,帶我去斬妖台……觀音菩薩,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啊菩薩……你們號稱慈悲為懷,總得講點神道主義啊!”

  日月如梭,綠瞳殭屍換了個地方,仍是開著棺材鋪,巧兒跟著它,漸漸地老了。附近的人只道她是犼的娘,再不能想像她是它的妻。綠瞳殭屍給她買的衣裳釵環,仍是艷麗無比,她只得笑它:“這些顏色樣式,我穿不出來了呢。”

  綠瞳殭屍替她梳頭髮,她的發間銀霜越來越多,也漸漸地開始掉發,這令她原本濃密的長髮漸漸稀少。人的一生其實就是由生到死的過程,只是美人遲暮總教人格外唏噓。

  它幫巧兒編了藤椅,她喜歡坐在後院的葡萄架下邊fèng衣裳邊看它做木工活計。有時候她替它倒水、擦汗,淡淡的木香在院子裡散開,它以指尖撫過她的臉頰,待她仍溫柔如初,並不覺得這樣的容貌有何不妥。

  巧兒的視力越來越差,針線活計慢慢地不能做了,綠瞳殭屍仍舊找了許多玩物給她,人石、九鍾、火齊鏡等等,巧兒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只告訴它:“我最喜歡的,唯有秋天的蘋果和觀天苑海邊的貝殼。這些東西奇則奇矣,我並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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