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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以後她就學得非常聰明,觀天苑先熱銷了美人顏,塗之於面則可令女子貌美若仙,惹得無數女子爭想搶購之後,又推出了真人眼,戴上可看出美人顏下女子的本來面目,價格仍是美人顏的一倍,卻惹得諸男子爭相搶購……

  有段時間樊少景都留在觀天苑同巧兒一併捕妖,他承諾捉三隻殺孽極重的萬年大妖以報巧兒為他療毒的恩情。如今巧兒的修為比樊少景高得多,但缺乏實戰經驗,偏生實戰經驗這東西樊少景是不缺的。二者在一起也算是互補。

  而綠瞳殭屍每每回來對樊少景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只差沒有在他臉上刻上倆字——jian夫!

  這日,巧兒將捕得的妖魂交給綠瞳殭屍,綠瞳殭屍卻是將妖物的妖力全部吸收,將其法力中的神識抹去之後,也不顧巧兒願不願意,一併轉還給她。

  巧兒很擔憂:“那些神識留在你元神里,不會有事嗎?”

  它摸摸巧兒的頭髮,對此並不擔心的模樣:“我體內濁欲已融入血脈,又豈會在乎這點微末殘識?”

  巧兒的仙緣越積越多,綠瞳殭屍很滿意,它不時回觀天苑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身上吸斂的妖法淨化後轉給巧兒。巧兒的修為一日千里,與它的距離卻漸漸遠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與它再無其他話,綠瞳殭屍也再無暇帶她出去玩。更多的時候它在鼓搗它的天外天,與它收攏的一應妖魔在一起。小木屋裡的棺材裡,巧兒依舊不習慣一個人獨眠,但綠瞳殭屍極少回來。

  巧兒時常以水鏡偷窺它,它的臉頰仍舊光潔如玉,眸中碧色瑩潔如初,只是那笑容、那眼神,沒由來地讓她覺得陌生。

  對於綠瞳殭屍,她總是敏感很多,她想或許它是有意地在與她疏遠。日子一慣疏淡,卻無端地有種回味悠長,就好像……好像一首曲子到了結尾,美則美矣,留下的不過餘味。

  殺完三隻大妖,樊少景便回了翠微山,臨走時巧兒親自相送,他終歸比樊少皇厚道些,送至山下,巧兒欲轉身返回時他喚住她:“濁氣的入侵會令它神智漸喪,如若某一天……它不再記得你了,也定然不是因為它不愛你。”

  巧兒依舊面帶微笑:“貢兮明白,謝謝道長好意提醒。”

  樊少景嘆了口氣:“貢兮,勸它去妖魔道吧,欲無止境,總有連它自己也無法滿足自己的一天。與其……與其瘋魔,不如……”

  巧兒仰起頭,眸中笑意不減,問得卻極為認真:“妖魔道是個什麼地方?”

  樊少景微滯了一下,終是實話實說:“是神界流放墮神的荒蠻之地,因靈氣潰乏,內中墮神相食,以他人血肉補充自己的靈氣。”

  巧兒沒有讓他再說下去:“樊少景道長,它數千年清修,好不容易能有今日成就。巧兒不能幫它已是撼事,又怎麼能成為它的負累?少景道長,巧兒一生不識人恩,至現今連父母模樣都已記不清。也許這樣說很自私,但是這三界於我而言,不比它珍貴。”

  樊少景始知多說無益,拱手辭別而去。

  綠瞳殭屍變了,所有的殭屍蝦蟹都看出來了。它不再與巧兒同宿,即使偶爾回觀天苑也是來去匆忙。如非必要,它甚至不與巧兒照面。

  巧兒並不纏它,她照舊忙著累積仙緣,偶爾也做些吃的存在廚房,它回來時也會進,願吃就吃些。浮生如cháo,而這一人一屍如海上孤舟般,漸被海風吹散,越來越遠。

  巧兒經常去找樊少景,她偶爾也喝點酒,樊少景覺得如此甚好,二人可以共飲一番。

  這日,陳家村夜透靈光,似有寶物出土。樊少皇對這個敏感很多,立時便預測:“有可能是水珠。”

  巧兒哧笑:“水珠有什麼可寶貝的?”

  樊少皇便以“這個白痴”的眼神看她:“水珠是一種可吸引泉水的寶珠,埋地一顆,其泉可供數千人飲。”

  巧兒便有了些興趣:“這倒是個對付乾旱的好物。”

  可是待她騎著鬼車趕到的時候,陳家村前來奪寶之人已經到了好幾撥。所幸她也不急,一路行至寶光四溢處,卻見目的地是間四合院,在門外她已經嗅到血腥氣,當下便沉了臉。

  鬼車喜食腐屍,對此類味道更是靈敏得多:“八個人,都剛死。”

  宅門未合,巧兒抽了斷影劍,進去時卻見屋內八口人好好地呆著,一婆子正忙著上菜,女主人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婦人,見著她來卻是笑道:“姑娘可是來找人?”

  巧兒有些吃不准,她現下自信很多,這屋子裡肯定有血腥氣。但這八個人明明好端端地正準備吃晚飯。她斂了眉,半晌方溫言答道:“路經此地,見此處風水極佳,一時貪看誤入貴宅,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那婦人卻也是極為熱情的:“來者是客,道長必還未用晚飯,不如一道吃些吧?”

  巧兒心中狐疑,索性便入了宅內。鬼車縮成肥鵝大小站在門外,用的乃傳聲入密之法:“老大,我給你望風啊!”

  巧兒只回了它一個字:“呸!”

  晚飯竟然十分豐盛,這戶人家也真好客,巧兒被讓至上座,儼然以貴賓之禮相待。巧兒與那婦人小聲談笑,趁那婦人挾菜時她一手握了映世寶鏡,只微微一照,便見鏡中雲髻高挽的婦人變成了一個狼頭。

  她心中已然知曉,面上卻不露聲色——這群妖的幻術需要出動映世鏡方能看破,足見其修為不低。此時翻臉,指不定能不能討得好。

  正思量間門外又有客到,巧兒心知肚明,肯定是見到光芒前來探寶者。婦人仍是迎了出去,巧兒趁混亂間再照了照桌上的烤鴨,卻是一新鮮人頭,上面血跡未凝,雙目猶睜,十分猙獰。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身陷險境,身邊沒有綠瞳殭屍,沒有郝家道長,甚至連個問詢的人也沒有。菜她自然是不吃的,仍是與身邊的婆子談些閒話。

  半晌以如廁為由離席,那婆子自然不能放她獨去,便以其不識路為由與她同去。正說話間,外面的客人也進來了,卻是幾位修道之士,他們明顯不待見女修道者,見到巧兒也只是點點頭,逕自入了屋裡。

  巧兒與那婆子一路前往茅房,路上那婆子幾次欲動手,都被巧兒偶爾轉頭的談話而打亂。直行到離主屋遠了些,巧兒方緩緩回首,月色中眸光清冷,唇角緊抿,竟自透了幾分肅殺。

  那婆子見狀也不再掩飾,外面的人皮漸漸撐裂,露出豹身,眸中凶光畢現,話卻說得自滿:“小丫頭膚白肉嫩,味道必定不錯。”

  巧兒抽了背後的斷念劍,廣袖一揮,周圍環境已變。月冷風涼,周圍已由剛才的四合院變作了海濱荒野。銀浪拍打著沙灘,濃稠的夜色將遠山、海洋俱都染成黛色。

  那妖怪心中亦有些暗驚,但很快便冷哼:“些許障眼術,就想留得性命麼?”

  巧兒亦不與他多說,此處與那陣家村已有數里之遙,打鬥的動靜再難傳入其它七怪耳中了。對付一隻,總比對付八隻容易許多。

  巧兒與那豹子交手,先時尚有些手忙腳亂,畢竟此時算是初次應敵,心中發虛。再加之對手實力也不低。但過了幾招她便得心應手起來,什麼時候布陣、什麼時候用什麼符,俱都能思謀周全。那豹妖先前尚能對付,不多時便覺得不妙——她的法力似乎無窮無盡,完全不會消耗。

  它心中亦多有狐疑,先前只當她一個女娃,年紀輕,周身亦沒有半點妖邪之氣,能有多大能耐?此番方覺錯得離譜。

  巧兒恨它們害死陳家村一家八口,下手也毫不留情,不多時此妖已現數道傷口。見它有意呼救,她心下一狠,斷影劍自它額間劈入,一個豹頭瞬時變作了左右半個。

  血順著斷影劍染了她一手,溫熱粘稠。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殺妖,她仔細地將劍拭淨,再上前取了那妖怪的內丹,地上的豹妖已變成一具豹屍。

  巧兒手中的斷影劍似也受這鮮血所感,瞬間寒芒爆漲,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妖,手上血腥觸目驚心,她許久才抿了唇,念及陳家村的一家八口,緩緩地在它的皮毛上拭淨了手上血跡。

  再轉到陣家村時,巧兒已化作了那豹妖的模樣,她以匿行術斂去了自身氣息,一進門就發現其它幾個大妖已經打上了。一隻獾子已經伏屍地上,一行探寶者與六妖交手,一時戰得難解難分。

  她一出現,六妖俱都是一喜,狼妖已經喚她:“七弟,快去取寶珠。”

  巧兒模糊地應一聲,經過它身邊時冷不防一劍直刺它胸膛,她有意偷襲,那狼妖卻未提防,此斷影劍又是道門至室,狼妖只嚎了一聲,瞬間丟了性命。

  五妖皆怔,半晌全部向她圍了過來。

  正打鬥間,翠微山樊少景也帶人到了此處,八妖損了三妖,剩餘五妖都赤了眼要找巧兒報仇,仍是死戰不退。樊少景擋去二妖,巧兒對付三妖實有難度,她法力不弱,只是應變尚不夠速捷。危險時候她以犼之本名為符,向綠瞳殭屍借法。

  幾乎片刻,綠瞳殭屍便至此處。正在打鬥中的六妖卻停下了攻勢,良久方伏身半跪:“王。”

  綠瞳殭屍先是去看巧兒,見她無恙方垂眸打量六妖:“怎麼回事?”

  那邊牛怪已憤然開口:“王,此術士連害我四弟、五弟性命,我們要為自家兄弟報仇。”

  巧兒抬頭,正對上犼橫來的目光,它眸中並無怒意,如窗外這涼膩柔和的月光,卻讓巧兒無端地陌生:“此事就此揭過,休得再提。觀天苑貢兮真人乃本王……同修,日後天外天不得與觀天苑為敵。”

  巧兒細細地打量它,它站在窗口,月光斜過它的側臉,周圍淡淡的神光縈繞,火焰般的光點環著他時散時聚,柔軟輕盈的法衣偶爾被夜風撩起,風華綣繾。

  良久她才聽見自己的聲音:“此事不能揭過。”

  所有人都望向她,她的聲音極清脆:“這一家八口,八條人命,你們兄弟八人,正好抵償。”

  便是身後樊少景都輕扯了她的袖口,她卻固執地望著綠瞳殭屍:“它們的性命是性命,難道這一家八口就應該白死麼?”

  “巧兒。”它幽幽地喚她,她卻不為所動:“何事,同修?”

  同修二字咬得極重,綠瞳殭屍嘆了口氣,冷不防回身,巧兒沒有看清它手中是何神兵利器,但剩餘六妖傾刻間化作劫灰。周圍眾人見狀不妙,哪裡還敢奪寶,紛紛腳底抹油溜了。綠瞳殭屍緩緩伸手過來:“你不聽話了。”

  巧兒任由它牽著來到這四合院的廚房,房中八具屍首俱都被剝了皮,肢體不全,零碎地丟在地上。綠瞳殭屍踏進房門,冷不防回身橫抱了巧兒。巧兒攬著它的脖子,但見它碧色眼眸中映出自己的輪廓,竟然覺得悽惶。

  它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去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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