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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兒將綠瞳殭屍帶回觀天苑,天色將亮,樊少皇眯著眼睛打量了她半天方問:“我師兄呢?”

  巧兒便是一拍額頭——她盡想著綠瞳殭屍,將樊少景道長擱妖魔道邊上了!

  她將綠瞳殭屍關在小木屋裡,想想不放心,又托郝家道長照料,這才急匆匆地騎鬼車趕往妖魔道。

  直到天色大亮,鬼車乃日盲鳥,此刻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幸好巧兒有辦法——她握住它那根沒了腦袋的脖子權當操作杆,指示地前後左右的方向,一路有驚無險,總算成功抵達。

  樊少景仍躺在原來的地方,他的魂識對抗著體內的屍毒,依然沒有清醒。巧兒剛鬆了口氣,走近一看又不停叫苦——一條蛇正努力地縮小身子**爬到他嘴裡,借他的轉世神體修行。幸好它吃得實在太胖,縮了半天也沒見小。

  鬼車依著巧兒的方向指示啄跑了蛇,又一嘴銜了樊少景,這才原路返回觀天苑。這一來一去,天色可就晚了。巧兒將樊少景放在陣前,樊少皇略望了望他的臉色:“他中了屍毒,攻擊他的至少是魃。”

  巧兒見樊少景一時半刻還撐得住,也不著急:“樊少皇道長,樊少景道長現在馬上也要變成殭屍了,他也會沾染殭屍的濁氣。”

  樊少皇這才明白她的最終目的,巧兒便素性挑明:“初時我求你為犼洗淨它身上沾染的濁氣,你告訴我沒辦法。如今樊少景道長也沾染了,想必應該有辦法了吧?”

  樊少皇看著地上的樊少景,也禁不住嘆氣:“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女魃乃天女,如果這種濁氣可以洗滌淨化,她何來後面的收場?我和她雖無深交,到底……到底也相識了這麼些年,若非迫於無奈,我又何必轉世輪迴消滅她?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巧兒固執地搖頭:“總會有辦法的,我不信這濁氣真的連三界都奈何不了。”

  樊少皇一直保持鎮定,這時候方才微透了一絲焦急:“我沒必要騙你對不對?你先救我師兄,我告訴你誰有可能淨化這種濁氣。”

  無奈巧兒並不相信:“我不管,你不說出淨化濁氣的辦法,我就把樊少景道長丟在這裡,讓你一天一天看著他中屍毒死掉,變成殭屍。”

  “你……你又何必迫我至此。”樊少皇輕聲嘆氣,他明顯沒有想到這丫頭也可以無賴到這種程度,巧兒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木屋裡綠瞳殭屍已經鬧騰得不行,巧兒進去時郝家道長正在頭痛,綠瞳殭屍頭上扣著個盆,摁著郝仁道長拿毛筆替他畫眉,畫完了眉他又蘸墨替他畫唇。郝家道長制不住它,急得一頭冷汗,只差沒叫救命。

  巧兒急忙上前從它手裡救下郝道長,它一臉狐疑地看巧兒,巧兒冷著臉喝它:“看什麼看,還不快把筆放下!”

  它立時便將毛筆插在郝仁道長鼻孔里,見雙手沾滿墨汁,趕緊又將雙手都背到背後,轉著眸子作無辜狀。郝仁道長遭此無妄之災,不敢久留,起身一溜煙兒跑了。

  巧兒無奈,又給它打了水:“過來洗手。”

  巧兒就著它頭上的盆打了水幫它洗手,它很乖地坐在凳子上,碧色的眸子裡紋路深深淺淺地流轉,如同纏繞亘古的歲月。

  巧兒俯首與它額頭相抵,觀世音用的斂人心竅的方子也是出自她手,這方子內含奇門八卦,將人的魂識困在人的心竅里,人心本就是一個迷宮,被困其中若是沒有引導,想要出來必會費上好些時日。

  但因著她與綠瞳殭屍修為相差太遠,便將這方子托給了觀世音。觀世音一向沒個正經,這次卻按她說的做了。

  她以手輕觸它銀光流轉的長髮,綠瞳殭屍習慣性地往她身上蹭蹭,她便將它緊緊地抱了:“我不知道這方子能困你多久,但是如果你的魂識被困,那麼濁氣對你的影響,肯定會遲緩些。不要著急,給我一點時間。這世上有毒藥必有解藥,我不相信這濁氣真的就不能解。”

  綠瞳殭屍卻是沖她咧嘴一樂,然後露了兩顆殭屍牙輕輕磨挲她的唇。巧兒羞紅了臉,以手拍開它的同時也有些迷惑:“你不會真的裝瘋吧?”

  屠蘇真的被捉去了講經閣,如來有了重點感化對象,眾菩薩都十分歡喜,紛紛公費雲遊去了。如來卻對瘋了的綠瞳殭屍比較感興趣:“你確定女魃的濁氣已經對它產生影響了?”

  觀世音回答自家師尊的話還是比較恭敬的:“嗯,小氣龍那張補屍的方子加快了它與女魃殭屍血的融合,濁氣也同樣被催漲了。它入到這個冥王手下,也許根本就是想借他試探神界的實力。屠蘇**破妖魔道禁制那天,到場的黑暗種族是我們探得總數的一半,而且四隻魃都沒有出現。”

  如來往後伸了個懶腰:“南無阿彌陀佛,甚好,甚好。三界也該熱鬧熱鬧了。想當初,共工喝醉了酒騎鬼車,不慎撞倒了不周山,神界判為醉駕,那場戰爭打得……”

  觀世音一臉苦逼。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電腦被占用了….>_<

  第五十二章:濁念

  綠瞳殭屍瘋了之後,精力越加旺盛,以往白天它還會在棺材裡躺躺,現在連白天也可勁鬧騰。巧兒白日要照顧樊少景,他現在身中屍毒,跟一般的人類也無什區別,巧兒每日裡替他將屍毒化去一些,保住他性命。人她卻是不管的,仍是丟在法陣前威脅樊少皇。

  晚間她實在有些累,便將綠瞳殭屍抱到棺材裡一起睡覺。綠瞳殭屍趁她睡著了溜將出來,給正在沙灘上上課的殭屍們每隻都畫了一副西洋眼鏡……

  那墨綻質量極佳,不易褪色。巧兒領著搖光他們挨只捉住,清洗了整整兩天方才全部洗乾淨。

  第二天它玩火,將觀天苑偏殿燒了兩間,自己也燒成了烏漆抹黑一團。銀色的長髮被燒得根根焦黑,一身衣服早已成碳狀,緊緊地貼在身上。

  第三天它決定將海水挖渠引走,放干大海之水,不就可以到海底玩了嗎?結果渠沒挖成,它被海浪捲走。巧兒派了無數蝦蟹四處找尋,終於在一頭鯊魚的肚子裡將它拖了出來。遠古戰神魃之血脈幾乎葬身魚腹,神界傳為笑談。

  巧兒讓四隻魃寸步不離地跟著它,自己卻是幫樊少景抑制屍毒,連著兩天,綠瞳殭屍便吃了醋,覺得都是這個樊少景討厭,殺了他自己就是國寶。

  於是趁著這夜月黑風高,它將樊少景從法陣前背起,欲行丟棄。樊少皇知它如今神智不清,也是大驚,忙不迭千里傳音於巧兒,這才免了樊少景道長的滅頂之災.

  幾天下來巧兒忙得焦頭爛額,樊少皇的日子也不好過。每日裡只能看著陣外自己的師兄昏迷不醒,他接觸不到樊少景,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但是他的魂識會被消磨,屍毒卻只會越滲越深。倘若他的魂識一旦堅持不住,屍毒入侵,到時候即使得救,救活的亦不過只是一隻殭屍,不會再是他樊少景。

  這一日,巧兒自睡夢中驚醒,一旁的綠瞳殭屍翻來覆去似是沒有睡著。巧兒一直頗為警覺它的動靜,當下便伸手去攬它的胳膊:“你沒睡麼?”

  綠瞳殭屍卻有些驚慌地避開了她的觸碰:“離我遠些。”它的聲音帶了些低喘,極力地隱忍著什麼。巧兒伸手過去才發現它身上燙得嚇人,額前上的汗已經濕了銀色的長髮。

  “你怎麼了?”巧兒起身將棺材蓋打開,有微弱的光線進來,她方看見它臉色蒼白,唇邊獠牙竟露出兩寸來長。黑色的薄衣亦被汗濕,緊緊地貼在身上。

  同它呆得太久,巧兒對殭屍的習慣亦了解得不少,但這邊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問它話它卻緊緊咬著牙不啃吱聲,只指指棺材蓋,示意她仍然將棺材蓋好,十分畏光的模樣。

  巧兒將那棺材蓋合上,心裡卻驚慌。綠瞳殭屍拒絕她靠近,用力將她推到棺材壁上貼著。黑暗的空間裡只聽見它粗重的喘息。

  巧兒也算經歷了一些事,很快便冷靜下來,綠瞳殭屍露著獠牙,卻又拒絕她靠近,她默默地咬破自己的手腕,淡淡的血腥氣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散開。綠瞳殭屍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立時又急切地想將她趕出棺材。

  巧兒返身抱住它,將手腕遞到它唇邊,它重重地拍開,再開口時聲音顫抖:“走。”

  巧兒從自己手腕上吸了些血,冷不防突然撲到它胸口,抬頭吻住了它。它先時尚抗拒,到後來卻實在無法抵擋鮮血的誘惑,與她深深擁吻。

  它理智尚存,一直極小心地不傷到巧兒,巧兒餵過它幾口血,它身上的燥熱逐漸降了下去,又躺了好一陣,它終於伸手環抱了巧兒,埋頭去檢視她腕間的傷口,巧兒仍是心有餘悸:“好些了麼?”

  好半晌綠瞳殭屍才應聲:“沒事了。”

  一人一屍都未再說話,兩隻都心知肚明——殭屍血裡面的濁氣開始影響它了。魃與之相抗了數萬年,最後甘冒奇險,寧願放棄自己的神體也想要擺脫這血液中的濁欲。

  而修為定力皆不如她的綠瞳殭屍又能與之抗衡多久呢?

  一人一屍於棺中相擁,巧兒能感覺到它的心跳,她努力讓自己語聲輕鬆:“女魃被濁氣所染之後喜歡上了古神應龍,一愛就愛了數萬年。你現在也被濁氣所染了,可有愛上誰了沒有?”

  綠瞳殭屍此時已不見瘋顛之態,聞言只是低笑:“手還疼麼?”

  巧兒不理會它的轉移話題:“你為什麼要與這股濁欲抗爭,它想讓你做什麼?”

  綠瞳殭屍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又開始裝睡,任她再三追問都不肯說話。

  這種情況又發生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後一次綠瞳殭屍手足冰涼,躺在棺材裡一個時辰一動不動。巧兒餵了它許多血,直到整個腕間血肉模糊、她甚至以為它就這麼死了,它才緩過一口氣來。

  有時候發作時巧兒睡得正香,它便強咬著牙一聲不吭。每次棺材裡總能見到它指甲劃下的痕跡,巧兒心疼不已,卻是毫無辦法。

  女魃被濁氣所染後的第一個**其實不是應龍,而是鮮血。對鮮活生命的渴望,令她喪失神智,留下了殭屍這個諸神不佑、萬物相斥的種族。綠瞳殭屍在竭力扼制,可是它也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控制不住。

  應龍雖然可惡,總有一件事不曾說謊——若濁氣可洗滌,貴為天女的古戰神女魃,又何來這般淒涼的收場?

  它便沒有任何理由再呆在觀天苑,連和巧兒同睡一具棺材它都不敢合眼,只怕一個不小心便吸了她的血。

  巧兒與以往並無不同,仍是時不時換著花樣給它做吃的、時而照顧樊少景。只是觀天苑眾蝦蟹開始奉貢兮真人之命,四下里收集人類鮮血。

  這些鮮血通常收購價格極高,對於賣血的人家,觀天苑都會贈送許多營養品以示補償。百姓並不知道觀天苑採血的意圖,巧兒只推說煉製強身健體的丹藥,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不管信是不信,賣血的人仍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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