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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沈冬至的女兒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10

  我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夏至。

  因為夏至走了。

  她吃了很多安眠藥,自殺了。

  傳說自殺的人會下地獄,她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去地獄贖罪了。

  關於這個故事的最後,我也只是聽說。

  聽說,是去她家裡取設計的同事發現不對勁才給沈冬至打的電話,當沈冬至趕到夏至家裡時,他整個人已經懵了。

  他的手顫抖到連鑰匙都拿不穩,半天都開不開門,最後是夏至的同事接過鑰匙把門打開的。

  他們進去的時候,夏至像睡著一樣躺在床上,表情十分安詳,蓋在她身上的,是她新製作的兩件婚紗。

  我想,她最後肯定非常想穿一次的,可她最終還是沒有穿。她一直是個執拗的人。

  她的手上戴著當年沈冬至向她求婚時送的戒指,梳著好看的新娘頭,化著完好的新娘妝。

  她是那麼渴望當個新娘。

  可是她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

  沈冬至始終不相信她已經走了,他失控極了,瘋了一樣把她背在背上,非要把她送醫院,他堅持她還有救,她不會死。

  他狂奔一路,一直不停的問已然哭哭啼啼的夏至同事,“她還在我背上麼?為什麼我覺得她那麼輕?”

  跑到最後,他終於停下來,死死的抱著已經冰冷僵硬的夏至,哭得撕心裂肺,他一直不可置信的喃喃著:“原來真的只有七克重,夏至,為什麼你的靈魂這麼輕,我都感覺不到怎麼辦?”

  ……

  11

  我和很多人講過夏至的故事。雖然夏至曾經走過很荒唐的兩年,可所有聽這個故事的人都原諒了夏至。

  包括我。

  她愛得那樣苦,那樣絕望。我實在不忍心再責怪一個在愛情里那麼卑微的女人。

  我想,如果不是生命到了盡頭,她一定不會回來。因為她那麼愛沈冬至,她絕對不忍心傷害他,所以總是傷害自己。

  她很多次形容自己的那兩年是最後一次任性。所以,大家都原諒了她最後一次的任性。

  很多人問我,小真,就這樣結束了嗎?

  沈冬至什麼表示都沒有嗎?天吶!沈冬至真是個冷血的人。夏至真不值得。

  我仔細想了許久,才想起最後的那點事。

  我和沈冬至一直沒什麼交流,更何況是涉及夏至的話題,這絕對是他的雷區。

  沈冬至消沉了很久。他在家裡是行屍走肉一樣的存在,安靜的像一抹幽魂。我一直懷疑他的靈魂已經跟著夏至走了。

  許久以後,我們搬新家,那件夏至送給我的婚紗被收拾了出來。

  沈冬至看到了。

  於是我耐心的跟他講解了那件婚紗的由來。

  他把那件款式過時的婚紗整理好,掛在牆上久久的欣賞。

  他的眼神是那樣專注,仿佛婚紗不是掛在牆上,而是穿在誰的身上。

  我說:夏至說,你女兒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他沒有回頭,只是喃喃的說:她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沈冬至說的那個“她”,究竟是女兒,還是夏至。

  而我,也沒有去深究。

  因為我知道,愛情不是一定要有結果,而有結果的,並不一定都有愛情……

  第六十五章

  段沉的表情輕鬆而誠懇。只是一句玩笑話,於江江卻聽得心裡暖暖的。

  眼前有些水霧,她輕舒了一口氣,用平常的語氣說:“那你要好好掙錢了,不然我可不樂意。”

  段沉笑,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伸手過來牽著她,很認真,也很自然地說:“我們結婚吧,我養你。”

  於江江從來沒有過當全職太太的打算,但如果一個男人這麼和她說,她還是覺得歡喜。

  這是一句包涵了很多意義的無形承諾。女孩會為之感動,其實就和喜劇之王里,周星馳突然對張栢芝大喊“我養你啊”,張栢芝淚流滿面一樣的道理。

  也許這個男人養不起,更或者將來有一天他會變,可這一刻的心是真的,這承諾的力量,也是真的。這就已經足夠讓女孩感動。

  於江江低著頭,心底無比平靜,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耳邊是段沉溫柔的話語。

  “剛回國的時候,我覺得這座城市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名詞。像我這樣的人,在哪裡都一樣,直到遇到了你。”段沉自嘲地笑了笑:“有點肉麻吧,可對我來說就是真的。記得有一天,我看到你轉了一條微博,上面寫著‘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我才突然醒悟過來,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啊。我想在北都有個家,想和你一起,用這一生的前面幾十年在這裡創造回憶,然後用後半生的幾十年去懷念回憶。這一定很美好。”

  於江江臉上有熱流滑過,無聲而真摯的感動。

  “你這是在幹嘛呢?突然這麼煽情。”

  段沉突然猛地踩了油門,手上打了一盤子,將車猛得停在路邊。

  於江江整個後背在靠背上撞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段沉轉過頭來說:“你說這是幹嘛?我在求婚看不出來?”

  於江江臉上還有眼淚,嘴角卻憋不住笑,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揚聲說:“有這麼求婚的嗎?人來瘋啊!你能不能好好開車啊?”

  車廂里曖昧叢生。車窗外是庸碌的紅塵,來往那麼多車輛和人流,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段沉一手撐在副駕駛的椅背上,頭微微偏過來,他的姿勢讓兩人的距離近得有些危險,他的呼吸落在於江江臉上,於江江的臉瞬間就紅了。

  他用克制而低啞的聲音說:“確實不太想好好開車了。”那聲音,性感得有些勾人。

  “誰讓你坐我旁邊呢。”說著,他俯身,準確地吻住了於江江。

  於江江覺得車廂里有點透不過氣來,大腦開始缺氧,連推開段沉的力氣都沒有。

  段沉過了許久才放開於江江,臉憋得脹紅的於江江整個人都呆呆的,一雙眼睛如鹿看著段沉,把段沉看得渾身不得勁。

  “我想了想,我這麼好,你也捨不得不嫁給我。”

  “不要臉。”

  “你這是答應了?”

  於江江終於有了點反應,瞪了他一眼:“誰答應了,不要臉!”

  “那你要怎麼才答應?”

  於江江不說話:“你自己想。”

  段沉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難不成你是想要花和戒指?”

  於江江賭氣:“誰這麼說了?”

  “還真是想要這個?”

  “哼。”

  “那你還得等等,我得先去非洲挖鑽石!”

  “……”看來結婚之路還是任重道遠,這個男主角還有點沒睡醒。

  因為有了堅強的後盾,反而讓於江江沉下心來,思考自己回國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和思考她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失業後的於江江沒有再急著找工作。這次失業讓於江江明白了很多道理,這個社會提供了成千上萬的崗位,她拿著算漂亮的履歷,卻屢屢碰壁,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定位不明確,也沒有真正地在自己的事業上上過心。

  她就像溪邊掉落的樹葉,隨著溪流順流而下,停在哪是哪。從來沒有想過,她想去的到底是哪裡。

  這個“假期”本來是給她自我提升的,結果段沉這個歪貨,每天帶著她胡吃海喝淨長膘去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失業的事也不知怎麼就讓她媽知道了,直接機票一買,人就過來了。

  等於江江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北都機場。

  於江江如臨大敵,段沉卻淡定自若。

  “你就一點不緊張嗎?”於江江越想越不平衡:“好歹是你第一次見我媽啊!”

  段沉專心致志地看著車,看都沒看她一眼,特別自信臭不要臉地說:“我這張臉,阿姨肯定一看就喜歡,還用緊張嗎?”

  “現在你可是和人家女兒談戀愛,挑剔都來不及,人家憑什麼看你就喜歡呢?”

  “我只聽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我呸!”

  ……事實證明,段沉是對的。

  丈母娘看女婿,就是越看越順眼。於江江不過就介紹了一句:“媽,這是我男朋友,叫段沉。”

  之後她就再也插不上一句話了。全程都是江女士和段沉在說話。段沉這張橄欖油嘴把江女士逗得笑得花枝亂顫,於江江的那些擔憂完全成了多餘。

  到最後,於江江忍不住自揭瘡疤提醒老媽:“媽,你不是為了我失業的事來的嗎?”

  江女士貪婪地看著段沉,眼都不移地說:“婚姻才是女人的終生事業,你把這個給我辦了,別的都是小事了。”

  說著,特別和藹地拍了拍於江江的頭,眼底滿是滿意,仿佛在對她說:幹得漂亮!

  段沉這人平常看著挺不靠譜,關鍵時刻總能把事辦得妥妥帖帖。江女士在北都待了三天,除了娘倆的shopping時間,其餘都是段沉全程作陪帶她游北都。

  北都江女士來了都有幾百次了,卻在段沉面前裝沒來過一樣,完全全力配合。那演技,於江江都跪了。

  江女士走的那天,段沉給她們娘倆買飲料去了。坐在候機大廳,江女士鬼鬼祟祟和於江江說:“我看你家裡也沒有男人的東西,你們倆有沒有那個啊?”

  於江江愣頭愣腦:“哪個啊?”

  江女士用力拍了一把她腦門:“你說呢?”

  於江江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家老媽在說什麼,馬上臉紅得和蝦子一樣,皺著眉頭嗔怪:“媽,你怎麼這麼為老不尊呢,你說什麼呢?當然沒有啊!”

  江女士若有所思:“我就覺得段沉這小伙子有點太優秀了,長得帥,學歷好,工作好,家裡條件看著也應該是挺好的。怎麼能看得上你呢?”

  還不等於江江反駁,江女士就說:“他該不是同性戀兒吧?我看報紙,現在好多同性戀兒都找好人家姑娘結婚,叫什麼來著……形婚!形婚!”

  “……我們沒那個是我不讓,你想到哪兒去了……”於江江無語凝噎。

  江女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於江江:“出國留了幾年學,看不出你還挺封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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