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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最後只能勉強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我知道他是在驅趕我,他不想讓我卷進去。

  他見我無動於衷,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可是那保鏢手勁極大,按得他死死的。

  他變了!

  變得徹底沒了風度,樣子滑稽,形容狼狽。

  我繼續流著淚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和英俊瀟灑毫無關係的普通男人,最後緩緩地說道:“我愛你。”

  第16章 季燃

  對死亡,我曾有過無數次的幻想,但結果,仍讓人失望。

  當婁玉清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銀色的小刀時,在幾秒鐘的時間裡,我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隨後我又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個黃昏。

  那天我第一次被人打成了豬頭,被一伙人架了起來,領頭的那一個已經解開了腰帶,在我的意識馬上就要斷掉的瞬間,我突然間看到了一個瘦削的人影拿著木棍沖了過來。他舉手便砸,把剛才那個不可一世的高個子砸得滿臉是血,同時我看到了他手中的木棍在人群中變得越來越短,最後只剩下一地碎片。

  他最終還是被一群人圍了起來,被拽住頭髮拉向我這邊,我心想:

  “裴葉,你他媽是不是傻,為什麼就不能找個結實一點的棍子?”

  剛才高個子突然捂著頭站了起來,撿了一塊磚,直接砸向了裴葉的後腦,裴葉一下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斷地抽·搐著,他突然眯眼笑了起來,動手解開了裴葉的腰帶,用沾滿鮮血的黏糊糊的手掌摸著我的臉,說:

  “你們不是兄弟嗎?那就再加深一下感情吧……”

  我的頭被他用手狠狠地按進了裴葉的褲襠里,同時又被人用腳狠狠地踹了幾下,頃刻間,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被扔進了一處偏僻的花圃中,星星正掛在櫻花的縫隙里發著耀眼的光,我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突然注意到有個人正躺靠在櫻花樹上看著我,我慢慢地爬了過去,仔細辨認了一下他滿是血污的臉,最後輕輕地喚了一聲:

  “裴葉?”

  他一直沒有出聲,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奇怪地問:

  “你是誰?”

  ·

  關於這個事件的處理,學校也秉持了一貫“公平公正”的原則,參與此次事件的所有人員被一律退學。

  我轉學去了北京的一所國際學校。

  裴葉在國內治療沒有效果後,選擇了去國外養傷。

  那個讓裴葉大腦受傷的高個子也進了北京的一所國際學校,我和他在聯誼晚會上偶然相遇,我聽到有人叫他“龍王”。

  不過我和龍王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通過這次事件我們兩家竟然變成了“生意夥伴”。

  我的父母沒向龍王家要任何賠償,卻由此搭上了他家裡深厚的政治背景,讓季氏在山西的煤炭生意突然變得順風順水起來。當然,這天下沒有白用的關係,龍王的家裡也因此又多了一個“錢袋子”。

  最後,我既沒有等來正義的審判,也沒有等來父母的溫暖,等來的,只是一輛夢寐以求的全新法拉利。

  排量4。3L,490馬力,百公里加速只需要4秒不到。

  我高興極了,圍著車又蹦又跳,最後連闖了幾個紅燈把車開到了家裡,然後從車庫裡拎出一桶汽油,澆在車上,一把火點了。

  我繞著沖天的火·柱,同樣又蹦又跳,真是高興極了。

  ·

  半年後,父親因為最近事業順利,心情高興,舉行了一次家庭聚會。

  那天來了很多人,他喝了很多酒,我聽到他醉醺醺地說起了裴葉家裡的事情。

  裴葉的父母幾乎同他一樣,表現得隱忍而乾脆,不過他們的策略是明著打官司,暗地裡商量賠款,在得到一筆巨額賠償後,便帶著裴葉遠赴異國,聽說並不僅僅是去治病,更是為了一筆海外投資。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前,我感覺自己心裡還是有一根蠟燭的,但現在,那僅有的光也滅了。

  我忽然有點佩服起成·人的世界來,他們處理起所有的突發事件總是如此地冷靜克制,駕輕就熟,總是能夠適時地把自身的損失轉變成意想不到的優勢。

  多年之後,我也同樣學會了這種“理所當然”的處理方式,甚至,我做得比他們更高效。

  我毫不猶豫地找到了裴葉,開給他了一個天價的編劇合同。

  我毫不猶豫地娶了當年那個讓我怦然心動的女孩。

  我毫不猶豫地同龍王見了面,大方地邀請他參加了我的婚禮,甚至讓他當了伴郎。

  當年的真·相,早已無人問起,當年的少年,早已變了模樣。

  季氏能有今天,全靠當年的轉折,而當年轉折的重量,全落在了我一個人的嘴上。

  我看著後排座位上一臉無措的裴葉,忍住伸出了手,我想抓緊他,告誡他幾句話,可是卻感覺咽喉像一扇漏風的窗戶,怎麼捂都堵不嚴。

  我能感覺到身體的熱量正隨著血液快速地流失著,我瞪圓了眼睛,感到悲傷極了。

  “為什麼啊,裴葉?

  為什麼放著那麼多正常的女人你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妓·女?

  為什麼這世界什麼都變了,你卻還和當初一樣?”

  第17章 王金花

  那個人又來了,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四次出現在山上了。

  和上幾次一樣,這一次他依舊戴著口罩,打著手電,手裡拎著幾個黑色塑膠袋,用防風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沿著山路艱難地往上走著,雪花撒他一身也不管不顧。他要一直走到豬多的地方才會把塑膠袋裡的肉倒出去,然後看著黑豬圍上來,把碎肉分食乾淨後才離開。

  他第一次來給豬投食是在昨天早晨,我當時因為打不通老宋的電話正在生氣,他突然拎著袋子走上山來,我勸他說:“這是我們自己家包的山,專門養豬用的,不能爬。”

  他隔著口罩好像笑了一下,“大姐,我就是來餵豬的。”然後他打開塑膠袋給我看了一眼,裡面裝的都是肉,白紅相間,好像還挺新鮮。

  “這是啥肉?”我問。

  他說:“我是開飯館的,不過沒開好,賠了。這是店裡的豬肉,家裡的人都吃夠了,本地又沒親戚,丟了可惜,想著乾脆餵豬算了。”

  我說:“沒想到你還挺了解豬的,知道豬吃豬肉,原來養過?”

  他說:“沒有,我沒養過,小時候我奶養過,我從小就喜歡餵豬。豬這東西看著憨,其實聰明著呢。”

  我說:“是。”然後引著他上了山。

  他一邊撒肉,一邊問我:“姐,這都下雪了,你這豬怎麼還散養著,不怕凍壞了?”

  我沒有立刻回答,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因為在剛開豬場那會,經常有人過來看豬,順便還套一下養殖技術。不過我看他身形消瘦,頭髮很長,不太像是搞養殖的人,才放心地回答道:

  “要是大白豬的話,現在就要進圈了,一到冬天它們就凍得弓腰打顫,有時還壓摞棲堆,但這種黑豬不怕,零下三十度都沒事,照樣滿山遛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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