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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笑道:“此處地料鬆軟,這北狄又是屬鼠的,若是他們鐵了心再掘一條地道,以現下新關的地基,恐怕還真不知道後果……好在地面所修不多,拆吧拆吧。”

  聽著他孩子氣般自暴自棄的口吻,岳欣然不由好笑:“晏先生說話雖不中聽,確是好意。”

  陸膺沉默,許久才嗯了一聲。

  只是岳欣然心中,卻有了一個更大的疑問,北狄挖掘這條地道之事,連陸膺這當年的倖存者都不知道,晏清……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若說晏清為北狄效力,岳欣然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的,若真是為北狄效力,他不該提點陸膺,甚至該幫著北狄再挖一條關中秘道才是。

  這位先生身上,真是處處謎團。

  然而不論這些謎團有沒有揭開,眼下之事卻是免不了了,因為這位先生三句話,整個新徑關的修建工程全部停了下來,拆,然後深挖地基,填進石料,北狄此番想再挖地道,除非有穿牆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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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勿亞雖然人不甚聰明,但卻也沒有說謊,他確是對這一帶的地形十分熟悉,亦對這種地形的作戰十分熟悉。

  可拖勿亞大軍抵達之時,卻發現,陸膺的十萬邊軍居然不是駐紮在漠河以南,而是在漠河以北,擺出了一個兵家大忌的背水之戰的架勢。

  待他遠眺漠河以南,看到那座工程量是舊關兩倍的工事不過還在忙碌地基之時,登時轉頭向隨行的左賢王愛將沙利脫暴笑道:“這阿孛都日怎麼這般蠢笨!放著漠河天險不用!竟犯這樣的大忌!”

  沙利脫卻搖頭,他馬鞭一指那座新關:“他這是迫不得已,這座新關修建還需時日,便似現在,漠河水位已經開始下降,我們這些人馬足以強渡漠河,他那修到一半的工事根本不好施展防守,一個不慎,我們便可打擊關卡,直抵他們那豐安新郡,叫他今歲秋收化為烏有。

  與其這般,倒不如背水一戰,在這開闊之地迎敵,阿孛都日這是在以自己作堤壩,阻擋我們,為那工事贏得時間哩。”

  說到最後,沙利脫難掩感慨,這世上確有兵家奇才,不受世上任何陳規的約束,便如眼前這明明違背兵法的最佳選擇。

  拖勿亞卻是哼笑道:“也好,他這番選擇倒可令我不必渡漠河、省了功夫了!”

  沙利脫忽然眉頭一皺:“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他所指看過去,卻見遠遠地,那片未完成的工事之前,沿著山脊與河流,魏軍還修起了一樁樁古怪的高樓,約摸三丈左右,樓頂還豎著一根尖尖的鐵刺。

  拖勿亞恍然道:“這阿孛都日倒也不是全無防範,他樹起這高樓可遠遠觀察咱們的動向,提前應對。不過,他是不是傻,我龍台精騎都是疏勒馬,這片地勢如此平坦,他看到我們又如何,那小高樓能看多遠,待他的人馬集結好,我們已經衝過漠河、直到他們近前了,也好,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沙利脫下意識覺得不妥,卻不由蹙眉道:“二王子,我與阿孛都日交過手,他極通兵事,絕不會做無謂之事,縱現在這背水擺弄的軍營顯得荒謬,背後說不得也有陷阱,我等還是從長計議……”

  可拖勿亞又怎麼聽得進去,如今他難得踩了兩個弟弟一頭,正是迫不及待建功立業,好將他們永遠踩下去的機會,不必殲滅阿孛都日的全部人馬,只要首戰告捷,為父汗贏回顏面,他便能穩穩保持上風。

  只聽他斷然道:“我們初到,魏軍還不知道消息,正是趁其不備的大好時機,若是一再拖延,失了先機,那才是愚不可及。”

  沙利脫雖潛意識覺得不妥,可是拖勿亞所說的並無道理,兵貴神速,他們自龍台山日夜兼程而來,魏軍是絕不可能收到消息的,攻其不備正是時候。

  見沙利脫沒有堅持反對,拖勿亞更是信心在大振,一聲令下,五千鐵騎結陣猶如一陣暴風雨呼嘯而去,沙利脫在山岡上看著那整齊的騎兵衝擊陣,猶如一道血肉洪流,帶著粉碎一切的力量,狠狠朝魏軍拍擊過去!

  要他說,二王子在左賢王這許多年的調教下,排兵布陣也算可以獨當一面了,這樣的衝擊速度,直如一把尖刀插進魏軍的臨時營帳之中,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死傷慘重,一個不好,甚至直接全軍敗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兵貴神速,唯快不破,可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把尖刀直直就要插入營帳之中,忽然就像巨浪狠狠拍在了一面山崖之上,非但沒能拍碎對方,反倒叫自己粉身碎骨……沙利脫握緊韁繩,瞳眸緊縮,只見精騎軍陣的前鋒猶如下麵團般紛紛倒下,絆馬索!那裡竟埋伏了絆馬索!

  這怎麼可能,這是片開闊的平地!又不是狹窄的必經之路,怎麼會布上一片絆馬索?這樣的用兵之法當真古怪到了極致。

  沙利脫心中一緊,這樣的情形下,最忌將領畏怯退縮,一旦你退,對方大軍必會追擊;絆馬索看起來威力驚人,但只要不懼犧牲,繼續踩過去,終有絆馬索耗盡之時,屆時便是可以反向收割對方的性命之時,這是以犧牲換進攻的機會,可是,戰陣之前,沒有經驗的將領是極難做出這樣的決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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