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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了。」叮噹一聲,婁牧之心裡像是掛著一對四角風鈴,每一聲都敲扣著他的名字。

  「你這麼聽話,」易知秋又笑了:「我高興。」

  朝他的方向挨近一步,婁牧之貪婪地將他這副樣子納入眼底:「易知秋,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這句話,易知秋覺得耳熟,他記得自己也這麼對婁牧之說過。

  「我也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比我好看,」易知秋說。

  婁牧之抬起手掌,蓋住他的發心,手指撥弄著他的發梢,就這麼一直看著他,要看遍每一寸細微的變化。

  「好了,快四點了,我們睡覺。」易知秋抱著人哄他。

  婁牧之不點頭也不搖頭,余光中瞥見他短短的頭髮里有一絲白色:「等一下,」食指和拇指合攏:「這長了一根白頭髮。」

  見他眉毛擰起來,目光狠狠地盯住那處,好像這根白髮多麼罪大惡極似的,易知秋又笑了,逗他:「覺得我不帥了?」

  「帥,」婁牧之蹭了蹭他的鼻尖,目光禁錮住他下巴的青紫,然後吻上了他略帶皺紋的眼尾:「在我心裡,你永遠都好看。」

  我想吻你的皺紋,也愛你的傷痕。

  唇瓣依然微涼,婁牧之從他眼角的細紋吻下去,順過顴骨,側臉,耳垂,與他唇瓣相貼,這不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卻十分溫柔。

  柔軟勾勒,交纏,易知秋全身的骨頭都軟了,綿密的電流上下流竄。他攥皺了婁牧之的睡衣,擱在他臉龐的手不由得箍緊他的後背。

  兩人纏住對方,以一種相依為命的方式嚴密地貼合在一起。

  第69章 修補今夜

  睡夢間,易知秋是被一陣細微的嗚咽聲驚醒的,他迷糊地睜開眼睛。

  婁牧之如墜噩夢,他蜷縮著身子,像嬰兒蜷縮在母親的子宮裡一樣,抱住膝蓋,額頭埋進去,卻能看見他眼角滑落的淚。

  那是一種無意識的哭泣,是他在絕望之後找到的唯一出口,此時的婁牧之像一隻傷痕累累的獸,連哽咽都是斷斷續續的。

  這副模樣看得易知秋觸目驚心。

  這十年,他是這樣過來的嗎?

  「小木頭.......」易知秋聲線發抖,抬起右手卻不敢碰到他:「小木頭......」

  夢裡的易知秋被銬上鐐銬,他總是在那扇髒兮兮的玻璃窗後面,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清楚他微笑的嘴角,通紅的眼。

  「別哭。」

  婁牧之不得不認清現實,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在夢裡拼命奔跑,但怎麼也追不上易知秋,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他走了,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這個冷冰冰的世界。

  易知秋顫抖著手指撫上他的面頰,摸到了他的汗和淚。

  婁牧之猛地睜開眼睛,眼尾浮起紅色,他一把抓住了易知秋的手,昏暗中,他偏頭盯住眼前人,湊近了看,像是不認得他。

  「婁牧之,」易知秋心碎了。

  他用額頭抵上他的,鼻息鋪撒,婁牧之仿佛嗅到了那股珍貴而熟悉的味道,但已經不是櫻花香了。

  易知秋用講故事的聲線哄他,氣息輕輕吹拂在他耳畔:「做噩夢了麼?」

  嗓音沙啞,他喉結滾動,才完整地念出他的名字:「易知秋。」

  「是我,」易知秋用手背擦去他額頭的冷汗:「不怕,沒事了啊。」

  婁牧之眼底一片血紅,死死地盯住他,神情恍惚地抬起手指,碰到他溫熱側臉的剎那又猛地收回手。

  易知秋反手捉住他撤離的手,貼去自己的臉頰上,緩聲安撫他:「不是做夢,我是真的,你摸摸看。」

  他微涼的手不住顫抖,看起來不像在哭,眼淚卻不停從眼角滴落,寂靜的黑夜裡,連帶著淚珠子砸進枕頭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別哭,」易知秋去吻他,嘴唇全是苦鹹的味道。

  懷裡的人纏抱上來,哽咽著小聲呢喃:「別再丟下我。」

  「我再也不會了,」易知秋用盡全力抱緊他:「我發誓。」

  易知秋十四歲的時候說過要保護他,十八歲那年又承諾什麼都讓著他,但是在二十歲的時候卻離開了他。

  十年對於有些人可能只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於困在回憶里的人來講,是無數個不得安眠的日日夜夜。

  懷裡的人哽咽聲變小,手臂的力道卻越收越緊,像是小孩子終於找回丟失的心愛之物,之後說什麼都不再放手。

  「你閉上眼睛,我給你講故事,」易知秋下巴抵住他的發心,一手輕拍他的背脊,哄著人說:「我保證你一覺睡醒了,我還在。」

  呢喃在耳畔迴蕩,易知秋的聲線變得溫柔,不似年少時張揚,像一灣清澈的水流,慢慢撫平了婁牧之心間的焦躁和不安。

  街道上的路燈熄滅,迎來了黎明。

  微薄的日光升起,透過縫隙照射進屋,散落的光暈移到婁牧之眼皮上,晃醒了他。他下意識伸手摸枕頭。

  空的。

  床上的人突然跳起來,眼底的紅還沒褪去,婁牧之眉頭深鎖,他一把掀開被子,赤腳打開了房門。

  「易知秋!」他在小公寓亂闖:「易知秋!」

  沒人回應他,他打開廚房的門,衛生間的門,小臥室的門都空無一人,痛失所愛的感覺再一次占據他的胸腔,他喘著粗氣,一把扭開防盜鐵門,卻見到易知秋走到門口,手裡拿著鑰匙,神色懨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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