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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說完,卻見她臉色微紅地被裹在被子裡,睜著一雙水波蕩漾地眼睛正看著他。

  皇帝覺得自己腦子突然空白了。

  他們太久沒有享受過男女陰陽的大樂了。以至於皇帝有些忘了,要撩開這層極樂的紗,需要從什麼地方起手。

  然而她毫不迴避地望著他。隔得那麼近,縱然燈火不算太明亮,皇帝還是能清晰地看見她臉頰上那些柔軟的絨。

  他一下子亂了,但又不肯露怯,伸手胡亂地把壓在身下的那本書拽起來試圖掩飾……

  “朕在想正事……不要……招惹朕……”

  說到後面卻自己都心虛了。

  他很想念這一副溫暖的身體,可是越想念,就越是想要珍重它。

  “你該修養修養。朕……”

  “你去哪兒。”

  “你管朕去哪兒,朕去……朕去看摺子。”

  “賀龐。”

  “不准叫朕的名字!”

  他的臉猛地燙到耳根子,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赤足踩在地上,氣勢洶洶地對著她。找不到話來掩蓋此時的尷尬和情慾,他便習慣性地拿硬話去懟她。說完之後,又後悔,恨不得去外面洗一把冷水臉。

  王疏月擁著被子坐起身望著他,沒有說話。

  皇帝按了按自己的腦袋,望向一旁,半晌,方小聲的說了一句:“朕沒說對。”

  “不是,是我放肆了。”

  “朕不是那個意思,朕就是不知道說什麼……那什麼,隨便抓了一句,你愛叫就叫吧,朕不說你。。”

  他雖這樣說,卻還是不肯看她。

  王疏月笑了笑,伸手牽住他的手,仰頭道:“我身子真的好多了,我也很想你。”

  皇帝覺得自己背脊上好像被一隻軟軟的蟲子發狠咬了一口。那陣疼啊,又糊塗又辛辣,猛地竄到他的耳根處。他不禁伸手至她的領口處,她也溫順地仰起頭,那如鵝頸般優雅的脖子上甚至看不見一根經脈。

  雷聲陣陣的雨夜之中。

  她久違的聲音疊在皇帝的耳邊。感情在那個年代,ga是橫在男女之間唯一平等的東西,一雙人放縱其中,把什麼身份啊,擔當啊,全部暫時地拋棄在腦後。彼此貪心地索去,也大方而無畏地給與。

  此時天越寒,泥土和雨水的腥氣就越重。

  王疏月靜靜地靠在皇帝的懷中。

  “賀龐,你睡著了嗎?”

  “還沒。”

  “是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有些……累……”

  她說著自己也笑了。

  “睡吧。”

  “睡不著了。”

  “那要如何,要朕陪你說點什麼?”

  “嗯……我問您個事吧。”

  “什麼?”

  “關於……欸……”

  她不由地笑笑

  皇帝正佳眼睛,外面雨聲隆隆作響,遮了一大半她的聲音,皇帝索性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聲道:“說吧。”

  “您還記得,我之前問您,您那是什麼怪癖,總是要我背靠著您睡嗎?”

  皇帝的背脊一僵,這麼私密的癖好,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問出來。他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嗯……”了一聲。“那您還記得,您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皇帝怔了怔。

  他記得,他當時用了一種特別調侃的語氣,說得王疏月臉紅。那個時候,他一味地只顧在她面前保有自己的體面和氣焰,完全不顧及讓她理解到自己真實的心意。但其實那並不是他的真心話。

  他吃這張嘴的虧已經吃得太多了,覺得自己實在應該好好地修煉修煉,把那層傻氣兒全部壓下去。

  說心裡話,在他眼中王疏月是一個很優雅精緻的女人,他喜歡她平日裡衣衫柔軟,髮髻一絲不苟的模樣。可是,那些溫暖的綢料之下,她這個人卻,被這座紫禁城,被她背後漫長前明“文化”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她為王家的門楣纏過足,因為自己而長跪過雪地,受過正月里的大寒,一雙寫得祝體的手,也曾被拶子拶得血肉模糊,生產之後,又在女人的病痛之上輾轉。她這副身體的里內,並不見得像她的皮膚一樣白璧無瑕。

  所以,怎麼說呢。

  平日裡,他並不能關照她實在病痛,但在床榻上,他卻想要實實在在地擁抱住她的脆弱。

  他不介意她受過的傷害,他想在以後漫長的歲月里,護住她這個人,給她最好名譽,最光明磊落的人生。

  “朕就是希望,在朕身邊的時候,你不要隱瞞,也不要害怕。”

  王疏月怔了怔。這話讓她心裡軟軟地發痛,時光過去這麼多年,他的言語終於柔軟了。

  皇帝卻伸手揉了揉她散開的頭髮。

  那頭髮像瀑布一樣柔軟地瀉在他的肩頭。襯得她的肩膀越發纖瘦。

  

  “你這個人,也不知道是蠢還傻,有什麼事情,都不肯跟朕說。但其實……”

  他猶豫了一時,聲音漸漸輕下來,平聲開口道:

  “但是,朕很心疼你。朕希望自己記著,你再隱忍,再堅強,也都是一副弱骨,你不跟朕哭,並不代表你不知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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