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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孟瀾一改往日清冷寡言的做派,瘋了一般地向長老們指控胥仲狼子野心,他們都被利用了……自然,沒有人信他。

  反倒是這些長老們嫌他太過聒噪,把他的嘴堵上,綁到了寧嬈的身邊,要連帶他也一起燒死。

  兩人挨著靠在一起,在一片激昂的喊打喊殺中,寧嬈歪頭低聲道:“你都安排好了嗎?不會出差錯吧,咱們兩的命可都懸在那上邊了……”

  孟瀾恢復了清冷自持的模樣,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瘋癲痕跡,篤深地回她:“放心吧。”

  寧嬈舒了口氣,將目光遞向柴火堆下的人。

  他們開始往柴火上撒油,澆了一層又一層,好像生怕待會兒火著起來不夠大,燒不死他們。

  寧嬈有些荒誕地心想,從她一出生自己的族人就想把她燒死,輾轉二十年繞了這麼大一個圈,最終他們還是想把她燒死,這可真是天意使然,大約她從一開始就投錯了胎。

  胥仲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寧嬈,似乎想要好好欣賞一番她被自己傾心保護的族人親手燒死的場景,但這份悠閒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個與孟瀾差不多打扮的白衣男子快步跑了過來,在胥仲耳邊一陣低語。

  他當即臉色大變。

  默了片刻,他揚聲道:“撤掉柴火,放了她。”

  長老們自然不肯。

  胥仲滿臉癲狂的橫怒,失去了耐心,招呼護衛上前,將這些長老架開。

  寧嬈被押到了他的跟前。

  胥仲眼中閃著狼一般的幽幽綠光,盯著寧嬈道:“蠱醫自雲梁古籍中翻出了起死回生的具體操作之法,是要身懷雲梁王蠱之人自願剖心取蠱,佐以藥引,給已死去的人吞服而下,方能生效。”

  寧嬈面上顯露驚恐之色,可心底毫無波瀾。

  這本所謂的古籍是她讓孟瀾仿照流傳下來的古書親自編出來的,又用方法做舊,放在藥室不甚顯眼但又一定會被發現的地方,而等著旁人去發現,自然會更能讓胥仲相信。

  看樣子,他果然是信了。

  他並非是一個如此輕信之人,也從來不好騙,可偏偏事關孟文灩的生死,只是被他放在心底執念了數年的事,只要有一線希望在前,他就不會放棄,更不會輕易否定。

  人,終歸是都有弱點的。

  寧嬈在鉗制下後退了幾步,道:“古籍上說了,要自願剖心取蠱,我絕不會自願,你死了這條心吧。”

  胥仲回身看了一眼向他稟報的蠱醫,那蠱醫一怔,朝他點了點頭。

  胥仲那乍驚乍喜之後的臉色驟然沉下來,他默了一瞬,讓人將孟瀾抓到跟前。

  “你若是不願,我就把他剮了,他可是一心幫你,你忍心嗎?”

  寧嬈笑道:“我有什麼可不忍心的?他是我什麼人啊……有到了我要心甘情願為他死的地步嗎?”

  胥仲咬牙,將揚起的刀揮下。

  寧嬈的心在一瞬揪緊了,反觀孟瀾,倒是一面的從容鎮定,絲毫無懼,那鋒利的刀刃在他脖頸上一寸堪堪停住。

  寧嬈只覺腦中嗡鳴,不敢再繼續刺激他了,生怕他發瘋拿了孟瀾下手,便急忙道:“胥仲,現在似乎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你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

  “你從沈易之的家人那裡取得的兩張藥方和東宮令,把他們給我,換你的孟文灩一條命。”

  胥仲面無表情地看著寧嬈,似乎在暗中權衡著這場交易。

  被押起來的長老氣憤道:“她燒了蠱室,是雲梁的罪人,你怎能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而如了她的願,把足以推翻狗皇帝的證據交出去?”

  寧嬈聽著,不由得冷笑,這些長老還真是一點都不傻。知道哪些事不關己,可以高高掛起,而哪些是事關自身利益,堅決不能放手的。

  胥仲嫌惡地瞪向他們:“給我閉嘴!我早就受夠了你們這群無用自私的草包,如今連蠱室都燒了,我還留著你們還有何用?識相的,乖乖閉嘴,別他媽來噁心我。”

  長老一噎,臉上表情甚是精彩,屈辱又夾雜著不可置信。

  第95章 ...

  這倒也是,畢竟長久以來胥仲對他們可謂是畢恭畢敬,奉承至極,將他們哄得暈頭轉向,滿心裡以為他和他們是一條心的。

  呵……寧嬈頗為幸災樂禍地看著長老們那吃癟的神情,不甚厚道地補刀:“現如今你們沒用了,還以為是從前會被這位胥仲捧著麼?不過也好,既然權柄是你們自己交出去的,也怪不到別人身上。”她本意點到為止,不想說得太明白,可想起自己命懸一線,走了一招險棋,往後如何還說不準,也不管這些長老們能不能聽進去,道:“我燒蠱室就是不像它為胥仲所利用,你們動腦子仔細想想,此人若是真心為復辟雲梁,怎會常年來把持著權柄不放?倘若真的被他得逞了,只會加劇大魏與雲梁之間的矛盾,到時雲梁勢弱,豈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那些長老們被她說得低了頭,雖不置可否,卻已沒有了方才在寧嬈面前那義憤填膺、喊打喊殺的兇惡模樣。

  這些話寧嬈從前哪怕跟他們說爛了,他們也未必會放在心上。原因無二,只是因為胥仲的迷魂湯下得太足,給他們勾勒的前景太過美好,誘惑太大,大到他們寧可沉浸其中自欺欺人下去,也不願聽一句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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