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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兩人規整地合衣而眠,睡前魏魚翻了個身背對這江飲冬,自以為隱蔽地對牆嘆了口氣。

  江飲冬在夜色中倏地睜眼,這魚把他當成一碰就碎的小瓷人了?

  胳膊上那點子傷,明個消腫後天印子指不定都沒了,怎的讓他操心的夜裡睡不著?

  江飲冬側身,往裡靠了靠,魏魚聽見動靜,也跟著往牆邊挪了下。

  「……」

  雖然睡前說好了不扒拉著他,以防壓到傷胳膊,但也不至於這般謹慎……

  不像避他傷口,像躲著他怕被吃一樣。

  江飲冬長臂一伸搭上魏魚的腰,裝作睡著不老實將人抱住,魏魚卻沒預想中的僵硬反應,反而順勢往他懷裡拱了拱,尋了舒服的姿勢。

  江飲冬:「……」

  罷了。

  魚兒的心思非尋常人能猜。

  然而,次日晚上,江飲冬曉得了昨夜魏魚對牆嘆氣的原因。

  臥房內亮著燭火,江飲冬越過門檻,鼻尖嗅到了一絲淡淡的酒氣,他眉頭蹙起。

  繞過屏風來到床邊,床上鼓了個大包,江飲冬掀開被子,見著眼前的場景,喉嚨驀地緊了緊。

  藏在被窩裡的,是一條墨藍尾巴的妖冶人魚,上半身披著半露不露的紅紗,白瓷般的肌膚若隱若現,掩在紅紗底下,朦朧綺麗。

  他面上微霞,眸里全是水光,魚尾鱗片細膩盈亮,擺出勾人的弧度,尾巴尖尖朝著床邊探來,宛若一條被人馴養的乖巧柔順,討人憐愛的人魚。

  「說話呀,」魏魚碰了酒,但只有一點熱意,這點熱意卻能幫著他,幻化出更完美漂亮的尾巴,那尾尖貼上江飲冬的腿,撓了兩下,「好不好看?」

  江飲冬呼吸重了些,沉沉應了聲。

  而後,貼上那片飽滿水潤的唇瓣。

  不一會,床榻上的人魚呼呼大喘著氣,皮膚透著薄紅。

  該轉移陣地了。

  縮在漢子懷裡被抱走前,白玉細胳膊軟軟往枕頭邊上指,「潤潤膏……別忘記帶上。」

  江飲冬:「……」

  他抱著魚躬身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盒新的。

  昨夜就是愁這玩意沒用上吧。

  讓他憋了一整天,倒是自己的失責。

  池外的青石地板被迸濺出來的水花潑了一遍又一遍,浴池的溫水冷了又冷,池中人終於上岸,依舊是來時的姿勢,結實有力的臂彎托著軟成水的人兒。

  --

  魏魚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他在深海漫無目的地遊動,游的很累,尤其是他那條美麗無比的大尾巴,搖擺起來失了力氣,怎麼都逃脫不掉迎面而來的漩渦。

  那漩渦幽深兇險,瞧一眼就危險十足,還沒靠近,都覺著能把弱小的魚兒給吸進去。

  他終是難逃深海漩渦,被吞吃入腹時暈頭轉向,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好久之後才被吐了出來。

  可沒游多久,他又遇見了那狡詐的傢伙,周而復始……

  魏魚心裡有了陰影,他大叫了聲「江冬子」!

  身邊立即出現了回應,一隻溫厚的手掌握住他的,猛然帶他逃離吃人還吐骨頭的深海。

  一睜眼,魏魚瞧見了江飲冬那雙堪比深海還要烏黑幽深的眸子。

  「……」

  「你——」魏魚一出聲,發覺自己嗓音啞的不像樣。

  想起嗓子嘶啞的原因,魏魚沉默了,果然夢裡的陰影不是空穴來風。

  「吵醒你了。」江飲冬手貼上他的額頭,沒發熱。

  周圍是逼仄的馬車廂,魏魚猛地支起身子,還沒撐住臉就又倒了下去。

  想起讓他做噩夢的罪魁禍首,趁著江飲冬伸手給他拿衣裳,魏魚兇惡地齜了齜牙。

  「這是要去哪?」

  馬車停著,不曉得要去哪。

  江飲冬把他抱在腿上,伺候著穿衣裳,魏魚甚是滿意,連江飲冬沒立即回他話都險些忘了。

  「怎麼不說話?」魏魚戳了戳他,「是不是心虛了,有什麼事瞞著小魚?」

  江飲冬給他系上腰帶,拍拍他的腰,「帶你去個地方,再休息會兒,半個時辰後到。」

  「神秘兮兮的。」魏魚嘀咕了句,靠著軟墊躺好,江飲冬起身掀簾,「你又去哪?」

  江飲冬沒回頭,「我駕馬。」

  魏魚一愣,咽了咽口水,「那你、你當心點,昨夜我肚子裡裝了好些個你的寶寶。」

  「……」

  馬車啟程,魏魚受力一仰,穩穩落在軟墊上,車輪咯噔咯噔前行,除了噪音,沒別的不適。

  忽然,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一閃而過。

  帘子掀開時那一瞥,外頭好像是荒草叢生的山道……

  !

  魏魚一個骨碌爬起來,拖著酸腿挪到車廂口,拉開車簾點了點車夫的肩,「冬子,這條路瞧著不對呀?」

  江飲冬側頭:「這會才曉得,後悔也晚了。」

  魏魚白嫩的小臉浮現驚恐,「怎會如此!你可是我最信任的江車夫啊。做出這種事,該如何向你家老爺交代?」

  江飲冬冷漠臉,「老爺正在酣睡,我已跑了幾十公里,沒人追的上。」

  「唉,那沒辦法。」魏魚憂愁嘆氣,「我以後就是江車夫家的魚了,冬子會比老爺對我還好吧?」

  「老爺讓你上半夜睡不了覺,我能讓你一整夜睡不了。」江飲冬說完這句,將探頭出來的人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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