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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朱翊深問道。

  院正剛好診脈完畢,對朱翊深說道:“下官讓醫女檢查過了,王妃脖子上的只是皮外傷,手掌有些擦傷,除此之外未見其它傷痕。暈厥只是驚嚇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朱翊深鬆了口氣,院正猶豫再三還是說道:“王爺似乎也受傷了,還是讓下官看看吧?”

  “我沒什麼事,這些都是旁人的血,你們先出去吧。”朱翊深面容平靜地說道。

  院正和醫女連忙告退。

  朱翊深撩開帷幔,坐在床邊,握著若澄的手。他的指尖觸到她脖頸處,傷口已經包紮好,一塊紗布顯得十分突兀。他目光柔和,因她今日格外勇敢,深陷敵陣也沒有慌亂。反觀她平日膽小如鼠,連夜裡看見一隻竄過去的野貓都要嚇得撲到他懷裡大叫。

  朱翊深親吻她的手指,竟有幾分自豪感油然而生。剛才高度緊繃的神經,現在如同斷弦一般崩開,疲乏從四肢湧起來。他的目光陡然一冷,將若澄的手小心地放回錦被裡面,起身走出去。

  方玉珠已經被拖回自己的宮殿,朱正熙還派錦衣衛去將方家包圍,留待進一步調查。而蘇見微則陪著蘇太后去偏殿休息,路上,她故意將宮人甩後了一些,靠近太后說道:“姑母,早上我看見您身邊的女官在玉華門那邊,如妃的事與您有關?您該不會……?”她壓低了聲音,神色緊張。

  蘇太后輕輕一笑:“我怎知那裡面有瓦剌人?不過給如妃行個方便,想嫁禍她,哪知道她捅出更大的簍子。微兒,你的心還是太軟。剛才險些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綻。”

  “姑母……”蘇見微面有慚色。

  “我雖知皇上未必對方玉珠有真心,但也怕她先於你懷上龍子。自你祖父致仕離京,家中雖還有不少人在朝為官,但明里暗裡都被皇上打壓。皇上有為,提拔寒門,削弱世家的勢力,徐家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鑑。唯有你腹中之子,才能延續蘇家滿門的榮華。故而我做這些,不只是為你。今日你應當看出皇上的心思,好在那是他不可得之人。可你也該自省,為何不能讓他鍾情於你。夫妻之間,總得有放下身段的一個,而他是皇帝。”

  蘇見微百感交集,低頭應是。眼前的姑母,熟悉而又陌生。她想起小時候,姑母抱她坐在鞦韆架上,柔和嫻靜,並不是如此功於心計的女人。是這吃人的皇宮太過可怕,所有進來的人,再也不復當初的模樣。

  朱正熙命宮人送徐太后回宮,徐太后對著皇帝欲言又止。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時候,憂心忡忡地望了西次間一眼,還是離開了。

  隨後,蕭祐帶圖蘭雅返回大殿,圖蘭雅對朱正熙跪下:“今日之事,因圖蘭雅而起,連累了皇上和晉王,十分抱歉。”

  “起來吧。你也是無辜受害,朕豈會怪你?”朱正熙溫和地說道,“那瓦剌人口口聲聲所說的鷹符,到底為何物?”

  圖蘭雅起身回道:“我也只是聽父汗說過一次。鷹符可以調動他秘密訓練的一支軍隊,就是為了防止昂達叔叔等人造反。據說那支隊伍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有可以打敗瓦剌騎兵的陣法,是父汗多年的心血。可我離開王庭的時候匆忙,根本沒見到父汗,我也不知他們怎麼會說鷹符在我身上。”

  蕭祐在旁邊說道:“啟稟皇上,這些瓦剌人應該蟄伏在京城有一段時日了,一直伺機而動。草民猜測,平國公府門外抓到的奸細,想必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他將從刺客身上搜出的信交給朱正熙,“皇上可請朝中精通書法的大臣,將此信,與平國公暗格里搜出的,還有那名奸細身上的相比對,這樣或許就能知道平國公是否清白。”

  朱正熙命身邊的太監下去接信,這才仔細打量蕭祐。他穩重如山,心細如塵,站在那裡不卑不亢。不愧是常年跟在九叔身邊的,看起來能成一番大事。

  朱翊深從西次間內走出來,剛巧聽到這一段,對圖蘭雅說道:“那些刺客既然認定東西在你身上,必定有所依憑。至少他們在瓦剌王庭或者在你父兄那裡,找不到那樣東西。”

  圖蘭雅雙目放光,奔到朱翊深面前:“你是說,我父兄還活著?!”

  朱翊深點了下頭,口氣冷淡:“那鷹符對昂達來說想必至關重要,一日不到手,你父兄就不會有危險。倒是你想想看,你父汗可交給你什麼東西,可能與鷹符有關?”

  圖蘭雅凝神細想,忽然“啊”了一聲,飛奔出宮殿。

  第134章

  朱翊深看向高座上的皇帝,此刻大殿上沒什麼人, 只三兩宮人在輕手輕腳地收拾席案。朱正熙有些心虛, 不敢跟朱翊深對視, 假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為救臣子之妻而奮不顧身,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讚揚的事。朝堂上的言官若知道了, 恐怕還要鬧上一陣。

  “臣謝謝皇上體察臣愛妻之心,奮力相救,臣銘感五內。”朱翊深拜道。

  朱正熙知道九叔是在給自己台階下,以九叔之智,必定已經看出了他的那些心思,卻還在維護自己。剛才在御花園時, 他回憶起了當年在北郊圍場的往事。原來時過境遷,在變的那個人只有他,九叔對他始終如初。他心生愧疚, 低聲道:“九叔, 刺客是假扮成戲班的人, 通過如妃混進來的,朕已經把如妃和方家的人都控制起來了。錦衣衛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和晉王妃一個交代。”

  朱翊深道:“臣倒是沒什麼。倒是有兩句話想說,方家是文臣, 方大人又素來……謹慎, 昂達的人未必能看得上他。這次的事情, 應該是如妃娘娘被利用了。”他想說的是方德安那人根本扶不上檯面, 成不了大事, 但在帝王面前還是給對方留了幾分顏面。

  他總是忍不住替朱正熙操心,以前還能藉口說是為了自保,牽制皇兄。如今皇兄早已經入土,朱正熙怎麼處置政事以及同臣子間的關係,按理來說與他無關。可他只要想到上輩子親手殺了這個侄子,心中總是懷著幾分愧疚。所以從今生的一開始,他其實就抱著補償的心思與他相處。

  說是為了父皇的承諾,何嘗不是為了朱正熙在守這江山?那是他上輩子欠了他的。縱然朱正熙猜疑他,甚至對若澄動了心思,他仍向為他做力所能及之事。

  朱正熙知道九叔處事一直都是不偏不倚的,更不會因為利益或者立場的不同就對誰落井下石。這也是朱正熙一直在努力學習的地方。他從小就沒有受過正規的帝王教育,也沒有帝王的智慧和心胸,於是在這個無論是天資還是後天的努力都比自己強太多的親叔叔面前,難免自慚形穢。這大概也是他反覆在依賴信任和猜忌提防中遊走的原因。

  可他也知道,九叔一直在真心幫他,比父皇教給他的東西還要多。就算兩人之間的關係多少起了微妙的變化,他也不該忽略了那份好。

  “朕一定會查清楚,不會冤枉好人。縱然他們未通敵,如妃所為依然是觸犯了宮規,朕不能不罰。”朱正熙頓了一下,“此番昂達不惜派出手下得力的幹將潛伏到京城,也要拿到圖蘭雅身上的鷹符。想來鷹符的威力真的讓昂達忌憚。若握在我們手中,此戰的勝算便要大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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