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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邈遠道人又伸出手,扯住了陸不器。陸不器臉色更黑,喘了口氣,見兩人指節扣在一起,一瞬都如僵住了,他又懊惱地揮開。

  沈懷霜落場後,第一時間靠在了鍾煜背上,靈力阻塞,緊皺眉心,一口氣沒喘出來。

  鍾煜問道:「先生,還撐得住麼?」

  沈懷霜借著鍾煜的臂膀,他靠著閉上眼,半晌,緩了過來:「能。」

  張永望在傳音鏡中看到這兩對人,眉頭挑了挑。到底是他小師叔這一對手扣在一起,自然無比,彷如本該如此。哈,也難怪邈遠寫了不風月事。他自己懂都不懂。

  宋掌門眯眼笑著,摸了摸鬍鬚,呵呵兩聲:「陸不器和邈遠都這麼些年了,偏嘴巴一個比一個硬。」

  鄒然笑道:「誰低頭誰孫子唄!」

  張永望又道:「小師叔他們要走了!」

  沈懷霜和鍾煜赴約而來,一戰打完,身上還有事,不過匆匆和人見了一面。

  沈懷霜收了無量劍,對眾人致歉道:「時間不巧,改日再敘。」

  鍾煜:「系統老頭靠不住,他就不能換個時辰。」

  系統開了時空門,兩人走過玄清門的山階。玄清門山階不像崐侖的長階日日有人清掃。

  沈懷霜素白髮帶飄揚,長長地垂在青年肩側,他靠在鍾煜背上。素白與墨黑相對,如同雪中開了一枝墨梅。

  靈力雖然滌盪一空,他至少還有餘力能走。

  可鍾煜背起了他,行走在山間,仿佛如履平地。

  沈懷霜由著鍾煜背他,身上暖意漸升,如揣著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又聽到鍾煜說:「我想就這樣背你回去,給你師父看。」

  沈懷霜:「玄清門石階有三千層,你這樣走累不累?」

  鍾煜回首看去:「我回去瞧我師祖,不過三千層而已。」

  沈懷霜笑笑:「其實你可以喊一聲師父。」

  話落,他感覺到鍾煜頓了下,隨後,他對上了鍾煜偏轉過來的目光。

  鍾煜:「好,我隨你叫。」

  玄清門的三千階台階不似崐侖的長階,日日有人灑掃。山階上有青苔,附近有雜草、灌木。

  鍾煜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穿梭過了一個人百年的一生。

  他想細緻地記住每一處景致。

  沈懷霜熟門熟路,跨入了玄清門內。

  兩人為了不叨擾旁人,照理在身上施了隱身術。

  下一任掌門是長老從門徒中選出來的,那人背對著兩人,身上還穿著天青色的衣衫,頭上束著烏木簪,雙手合十,低著頭,立在青山冢前。

  鍾煜看了眼,瞭然地勾了唇角:「先生倒是慣會騙人的。原來整個門內都是這樣打扮的,你從九州大陸過來,硬說自己是崐侖人,瞞了我那麼久。」

  沈懷霜瞥了他一眼,無奈笑了聲:「我不是被限制住,沒法告訴你。再說除了你,就沒什麼人能看出來。」

  鍾煜輕笑了聲。他放眼在玄清門道場上,逡巡一圈,瞧見了那熟悉的木頭劍樁,內殿,道壇上首,滿是穿著天青色衣衫的門徒。

  說來也巧,那座上的人眉眼與沈懷霜有幾分相近,面容清俊,眉眼舒朗,只是他的比沈懷霜多幾分鋒利,目光如矩,辯析的心法徐徐從門內傳出。

  鍾煜看了很久:「你從前也是這樣麼?」

  沈懷霜:「我也經常下山,白墮春醪就是我在山下嘗到的酒。不過在山上,我也確實不做別的什麼事。」

  沈懷霜目光仍在那青山冢上逡巡一圈。

  鍾煜道:「去完祠堂,我陪你下山去。」

  兩人悄無聲息,邁著步幅一致的步子,跨入門內,先入門的是天青色衣衫,後是黑袍衣擺擦過了門檻。白靴與黑靴先後跨入門內。

  鍾煜和沈懷霜同時抬頭。

  祠堂內,畫像、牌位均放在上首,最中間的是沈懷霜師父,元白道人。

  鍾煜找了一圈。

  他原本也打算拿走那塊牌位,結果看了半天,他硬生生把這一祠堂的名字都記住了,卻找到了沈懷霜的名字。

  鍾煜眉心一顰:「你又沒走。」

  沈懷霜望了眼鍾煜,答:「門內人都知道我是飛升走的,有名字其實也不算過世。我有名字、有畫像,也會掛在正殿。」

  沈懷霜上前,取過三炷香,抬臂在燭火上點燃香珠。他的目光逡巡在元白道人的名字上,又左右望了望周圍師兄弟、師姐妹的名字,低頭,抖了抖香灰。

  祠堂內很乾淨,沈懷霜敬完香,朝後退了退。

  香案上落了薄灰,他垂眸,又抬頭,平靜道:「師父,玄清門內上下,還有長老和新弟子打點,我之前走時,上下都安排妥當了。」

  「玄清門道法自然,講究無為,自弟子這一脈後,開闢了門戶,在江湖上有一席立足之地,能圓了師父當年的心愿。」

  「之前弟子沒來看您,望你老莫怪罪。」

  「因為我去了一個地方,還帶回來一個人。」

  「師父,以後我有歸處了。」

  鍾煜又上前,擦了擦牌位。

  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壺白墮春醪,輕輕放落在几案上:「師父,我帶懷霜回去了。」

  鍾煜沒有給酒罈拆封,一整瓶放上去,正符合元白道人慣有的豪飲習性。

  祠堂外,微風陣陣,枝葉相撞,聲音舒朗,重重疊疊的樹影投落在地上,深黃色日光與深綠色融在一起,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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