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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主兒心善,因為陳嬪心苦。”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陳家和青陽家做的孽,終究是被一個他們不曾放在眼裡的女子還了回去。

  這世道的女子啊,有誰不苦?

  有誰是生來就惡的?還不是被生活硬生生逼成了這般模樣。

  她還記得那場訣別的桃花宴,陳祺鳶紅了眼,拉著容與說了很多話,她只聽清了一句:

  富察姐姐,我再送你一個禮物吧。

  “什麼禮物?”

  “長信太后的命,還有,助她的富察姐姐成為這後宮名正言順的掌權者。”

  【那一年,她四十歲】

  “您出生後的那幾年,宮裡的喪事很多,先是青陽皇后,然後是長信太后,最後啊,就是長樂太后了。”

  “長樂”這個封號是元珏帝給的,他希望嫡母長樂無憂。

  只是可惜了,長樂太后這一生沒有真正快樂過。

  年輕的時候陪著元立帝刀山火海走了大半輩子,失了一兒一女,以至於年老的時候永遠活在了仇恨里。

  她得到過這個時代女子的最高權力,也經歷過刻骨銘心的疼痛,最後只從那個孩子身上得到了一些慰藉。

  “有時候,我也在想,長樂太后決定讓端親王認祖歸宗的那一刻,該有多難過。”

  不過到底結局是好的,至少那個老人的最後一刻是帶著笑的。

  “長樂太后走後,端親王很長一段時間是在他王妃和恭親王的陪伴下才走出來的。”

  到底是二十出頭的孩子,若是換個時代,甚至還沒走出象牙塔。

  但宸玥已然是布達和旭梓的依靠,已經成長到足夠給他們撐起一片天。

  “還沒聽您講過皇叔的故事呢。”

  “恭親王啊,那趣事兒可多了,打小就是個機靈的。”

  可不是嘛,從小就知道親愛的皇兄不可靠,也沒指望著這位爺能給自己升個職,只能靠侄子了。

  所以這孩子,成日裡笑嘻嘻的,跟每一個侄子關係都不錯,升職加薪指日可待。

  宸瑞登基的時候,最興奮的就屬他了,自己身為小皇叔和親姨夫,總能有點優待吧?

  那自然是有的,宸瑞頒布的第一批聖旨裡面,就有晉封恭郡王為恭親王的旨意。

  那個開心勁兒呦,誇獎新皇的奏摺就像不要錢一樣往宮裡送,氣得元珏帝直罵這個弟弟白養了。

  當然,最值得一提的是,年少認定的那個人,恭親王從沒有放開她的手。

  小時候偷偷給小青梅糖,摘花做花環,月銀一大半都會給小青梅買吃的,長大後更是十里紅妝娶了小青梅回家。

  從小福瞻到恭親王,他或許沒有特別高的建樹,甚至連府邸都是皇兄給的,但他依舊只看得見笑容甜甜的淼淼妹妹。

  “姑姑,到底什麼是愛呢?”到了五十多歲,他依舊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或許下輩子就知道了。”巧了不是,前前後後加起來一百多年,她也沒愛過人。

  “人真的有下輩子嗎?”

  “有啊。”怎麼沒有呢?

  “若是有下輩子,姑姑你想怎麼活?”

  我想美男無數,後宮開遍,但我能給你說嘛??

  當然不能了。

  “我想為自己活。”

  至少不能活成蕙敬那樣。

  對於巫蠱一事,她知道的甚至還不如宸瑞多,只是後來宮外傳來敬陽公主去世的消息,才聽見容與一聲微不可聞的感嘆:

  自作孽。

  “後來呢?”

  “後來啊,有一場團圓宴。”

  那是先皇三十年,他們出宮遊玩之前,元珏帝特意繞路帶著容與去了一趟避暑山莊,吃了一場團圓宴。

  一家六口,整整齊齊,沒有外人,更沒有什麼“娘娘”、“鄉君”,有的只是親昵的“阿姐”、“阿兄”。

  這是真正的一家人。

  “那場團圓宴沒多久,老太君就去世了。”

  後來容與無數次說起那天,總是悵然若失,那是他們一家此生唯一一次的團圓宴。

  【那一年,她五十六歲】

  接下來就是十年的遊山玩水,她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時代,竟然有機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那個時候您已經監國了,意思不言而喻,主兒也沒遮掩了,玩得十分開心。”

  容與和元珏帝在宮外終是成了一對平凡的夫妻,沒有帝妃之間的尊卑,多的是尋常夫妻的情趣。

  “但主兒最開心的時候,還是您登基,她穿上了親手繡的紅嫁衣。”

  那個時候的容與已經年過六十,早就不復當年的容貌。

  所以啊,給十六歲的小娘子準備的嫁衣又怎能合了六十婦人的身?

  但是容與還是很美,那抹紅色映射進在場每個人的眼中。

  真的好美啊。

  【那一年,她六十六歲】

  “然後就是離別嘍。”

  先是木青,強撐著病體看見容與穿上紅嫁衣,穿上一直珍視的官服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木青是個領路人,接著就是成木和木夕,一木子二木子,李莊,景額,巴克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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