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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亂了花白的頭髮,瑞王背曲腰彎,嘴角揚起和藹可親的笑容,杜如冰看著他,悲憫和同情油然而生,這個為大盛鞠躬盡瘁的老人,到最後得到了什麼?
她抬手幫他捋順頭髮,莞爾道:「父親放心,如冰的父母兄弟都不在了,日後您便是給我生命的親生父親。」
……
整個將軍府籠罩在血色之下,所有的女眷膽喪魂驚,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們入宮後,秋蕪便知出大事了,可具體是什麼事,她根本無處打聽,她想到了衛晉,可衛晉並不在府上。
過了半日,府門外再次響起鏗鏘有力、節奏感分明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軍中人,經過方才恐怖的一幕,府內的女眷登時尖叫起來,直至楊清等人走進府里,血泊中橫躺著的屍體映入眼帘,他瞳孔一縮,遮住懷中人的眼睛,轉頭朝碧霄院走去。
「公主!」
秋蕪見她回來,扶著地面站起,踉踉蹌蹌的走了過去。
楊清的腳步太快,她還未跟上,楊清就抱著人進了屋內,門在身後鎖上。
「公主,公主!」
她分明看見公主在掙扎,秋蕪不斷推著門,試圖衝進屋裡,可她的力量太弱,屋內哭泣的「嗚咽」聲讓她抓心撓肝,淚珠不聽話的滾落下來。
楊清把她放在榻上,身上的禁錮一解,景陽翻身下地就往屋外走,剛邁兩步,又被人一把撈了回來,按在榻上,楊清傾身上來,扣住她的手腕,抵住她的身體,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不准去,你若是執意不聽,我只能再把你囚起來。」
這件事人人都有立場和原則,唯獨她的立場和原則是矛盾的,似乎做什麼都錯。
她連道歉、彌補的機會都沒有嗎?為何要讓她承受這些?
景陽什麼也聽不進去,她只想陪著皇兄,哪怕皇兄震怒責罰她也好,這樣她也能好受些。
楊清安撫不了他,很快沒了耐性,「你還是在屋裡冷靜冷靜吧,哪也別去了。」
他轉身離去,打開門,撲在門扉上的秋蕪摔了進來,她看了一眼神色實在算不得好的楊清,心里起了怯意,但還是衝進去尋人,景陽萬念俱灰的躺在榻上,像是被人抽了筋剃了骨,淚水源源不斷的淌出。
「公主,你怎麼了?你跟秋蕪說句話好不好?」
秋蕪跪在榻前抱住她疲軟的身體,見榻上的人不應她,宛若一具活死人,忍不住放聲大哭。
許是她的哭聲驚動了景陽,景陽偏過頭,撫摸她的臉,一邊流淚,一邊安慰道:「秋蕪不哭,我沒事,我沒事……」
可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沒事?秋蕪止不住眼淚,她也止不住眼淚,最後兩人抱頭痛哭。
第60章 好在我們自由了
楊清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 等兩人平靜下來後,屋內便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景陽已經一天沒進食了,秋蕪給她做了些吃的, 她從滿桌的珍饈美味尋了尋, 抬眼問道:「怎麼沒有梨羹呢?」
她這些日子食欲不振又乾嘔噁心, 所以秋蕪常給她備一碗梨羹在桌上,從沒斷過,可今日卻沒有。
秋蕪目光閃爍, 吞吞吐吐道:「公主, 小廚房沒有酸梨了,李嬤嬤已經讓人去買了, 但午前發生那樣的事,一時沒有人手,恐怕得明日才能出府採買。」
短短几句話,景陽卻聽懂了另一層意思, 她的牢期又無限延伸了。
自由就像狹窄門縫中的餘暉, 隨著他離開時的關門動作阻斷了, 這次, 他帶走的不僅是她的自由,還有溫暖明亮的陽光,她神色落寞的低下頭, 吃了幾口菜後放下了碗筷。
一連幾日過去,楊清再也沒有來過,就連書房的那盞燈也不亮了,可平冤昭雪這樣的大事怎會悄無聲息, 更何況是君陷害臣這樣史無前例的事情。
這更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徵兆,太平靜了, 平靜的讓人害怕,景陽茶飯不思,時不時跟李嬤嬤打聽外面的事情,直到幽州刺史林沐平冤昭雪的告示遍布全城。
君陷害臣令人唏噓不已,一向喜歡嗑閒牙的人卻像鋸了嘴的葫蘆,沒有人議論這件事,仿佛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景陽知道,這只是表面的假象,背後實則暗流涌動。
當初,皇帝知道楊清的真實身份後沒有立即派人查抄將軍府,是因為楊清帶著赫赫戰功而歸,可二十萬大軍並沒有全部回來,那些幽州舊人仍在駐守邑化關,握著大盛的命脈,令他忌憚。
他怕幽州舊人帶著邑化關的將士造反,他怕邑化關城門不守,番國大軍壓境…他顧慮的太多太多,給了楊清喘息的機會,讓他翻了案。
他更沒想到的是,就連瑞王也幫著楊清,帶著一眾大臣站在他的對立面,向他施壓,動搖江山社稷。
這是蘇家的江山,瑞王也姓蘇,他想不懂。
…
楊清似乎很忙,連帶著衛晉也忙了起來,鮮少露面。
這些時日,秋蕪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替姑爺跑腿,給公主送簪子,一次是給她送去疤膏,她曾問過幾次他在忙什麼,他都避而不答,秋蕪氣得再也沒搭理他。
後來還是遠香閣的侍俾說漏了嘴,原來杜如冰被封作郡主,宮內的詔書下來了,冊封大典極其隆重,皇上更是親自到瑞王府道賀,楊清和衛晉也為此忙前忙後,笙歌鼎沸,盛況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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