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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我不同意!」

  盛釅嫌他吵,往旁邊挪開幾步,不滿道:「你算什麼,哪有你不同意的份!」

  他冷笑兩聲,「我倒覺得,這親事合適得很。」

  盛星河愣了一瞬,他爹怎麼了。

  九霜也傻眼了,上前停在盛釅面前,抬手想碰碰他,又怕他生氣。

  著急道:「就憑我是孩子他爹啊!」

  盛釅「嗤」了一聲,桃花眼斜了他一眼:「誰說的天下會銘記呢?你既然都要天下了,就離我們小星河遠點。」

  他說完轉身,朝人群後的盛星河走去。

  九霜被噎了一聲,還是灰溜溜跟了上去。

  「盛師兄」,盛星河旁邊的江平野抬手行禮。

  盛釅打量他二人距離,抬手將盛星河往自己方向拉了拉,警惕看向他:「江道友對我們星河的救命之恩,在下自然會回報,至於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我知道你跟你師叔一樣,都沒安什麼好心思。」

  「師兄」,盛星河暗暗扯了扯他爹衣袖。

  畢竟江平野救了他多次,這樣說太見外了些。

  然而盛釅被他一扯,表情更冷了些。

  「師兄誤會了,我救星河自然不是為了求報,這都是我自願的」,江平野道,「至於師叔,確實有些做得不對,還請師兄見諒。」

  剛剛趕來的九霜震驚地看著大師侄,「平野你怎麼……」

  盛釅打斷他的話,「哼,你還有點樣子,跟上吧。」

  他帶著盛星河朝前走去。

  江平野對他師叔歉意一笑,也跟了上去。

  九霜憤憤不平,只能瞪了一眼還在旁邊的角宿,再次強調一遍:「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最終,太一宗這番張燈結彩,成了仙門的慶功宴。

  宴席上觥籌交錯,各門派弟子或劫後餘生、或哀慟大難逝去的師兄弟,哭哭笑笑鬧到了半夜。

  天璇峰後山,思無崖。

  十里桃林常開不敗,月夜下臻臻灼灼,緋色綺艷。

  盛星河立在崖邊,夜風掀起髮絲,拂過他白淨的側臉。

  身邊投落一道陰影。

  江平野步上前來,黑色衣擺飛揚。

  「怎麼了?」他向來淡漠的聲音像是融入月色,沁出些溫柔。

  盛星河看向遠方闃靜的群山,側臉平靜,「沒什麼,我是覺得,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二十年後的天下大亂、萬鬼夜行的慘像,不會出現了。

  盛星河有些時光錯亂的恍惚。

  江平野低低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其實很好聽,夜色中更顯得如雨穿竹林。

  他看著盛星河道:「你穿梭二十年的時光,修真界能度過此劫,改變原有結局,都是多虧了你。」

  盛星河搖搖頭,「不是的」。

  遠方山林靜謐,月夜下影影綽綽,恍若萬魂飄過西蠻蒼茫大地,歸來故里。

  「若沒有犧牲者,沒有反抗者,即便有千度碎虛鏡在,也無法改變既定的結局。」盛星河一字一句,「有的東西不會因為時光重置,而發生改變。」

  江平野沉思半晌,又笑了,「確實有道理,比如重來一次,我師叔還是愛上了盛釅師兄。」

  盛星河聽不得這話,剛想當著他的面批評渣爹,卻聽他道「那再來一次,你會收下它嗎?」

  一枚銀色鱗片出現在他手心,捧在盛星河面前。

  鱗片瑩潤剔透,原本在大戰中出現的裂痕被主人修復,光滑如初。

  護心鱗,龍族的定情信物。

  盛星河在懵懂時接過的鱗片,如今知道了它代表的含義,小小的鱗片變得沉重起來。

  「我……」盛星河喉頭不自覺攢動,莫名緊張起來。

  江平野的手平直,絲毫沒有收回的打算,那雙幽深的丹鳳眼凝在他面上。

  似乎盛星河不接,他可以舉到天荒地老。

  盛星河看著他那張表面淡漠實則緊張的俊臉,原本的緊張消失了,不自覺笑了一聲。

  在江平野不解的目光中,他笑意消失,眼神悠遠,「有兩個人托我給你帶了遺言。我其實不解,明明我們還沒有關係,卻被所有人誤認為一對。」

  江平野被他這話一帶,想到了什麼,有些哀怨:「是啊,他們不知道,你只是把我當爹罷了。」

  「咳咳……」盛星河的情緒被打斷,心虛地嘟囔兩聲。

  「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對我這麼好。」

  「那我為什麼對你好?」江平野明知故問。

  「我以為是父子情來著」,盛星河清了清嗓子,在江平野反駁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銀色鱗片,順手配在了腰間。

  「總之,我答應他們了。」

  盛星河說完,面上浮現紅意,比身後的桃瓣還更艷三分。

  他沒有說江瑤和赤琅讓他帶的話,只是在心底想,原來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前,身體已經先一步表現得如此明顯了。

  江平野愣在了原地,怔怔看著空蕩的手心。

  只有揣在胸腔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更加響亮地迴蕩在耳際。

  他情不自禁將人緊緊摟在懷裡。

  「星河,我……」一時間千言萬語湧上喉間,但真要說出口時,卻什麼都不能表達他此刻心情。

  一陣狂風起,吹得漫天桃瓣翻飛,如下了一場綺麗的雨,落在兩人發上,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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