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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喜的日子在有情人的期待中很快就到來了。

  當天清早,立夏是在太醫令府中等候迎親隊伍的到來的。

  原先他們準備就在家中過個流程的,但就在前一日,太醫令府上的侍從帶來了陸寒生生前的口信。

  他說,這成親可是一輩子僅有一次的事,切不可將就。知道二人離家遠,迎親大概不太好搞。他也算是養過立夏一段時間的,覥著臉勉強能充個長輩,如果二人覺得合適的話,就讓立夏從太醫令府出發吧。

  安立夏坐在他曾借住過的屋子裡,看著銅鏡中與往昔別無二致的自己,眼前的水汽就悄悄蒙住了他的視線。

  時隔數載,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那時的他無處可去,被太醫令好心收留後還在憂心未來,迷茫著,不知道該上哪去找他真正的愛人。

  而如今,迎親的隊伍就在路上,他終於穿上了婚服等來了與愛人拜堂成婚的歡喜日子,可當初那位好心的老人,已經離開了人世。

  所謂世道無常,便是如此。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安立夏透過鏡子望向身後,太醫令府中年資最長的嬤嬤在為他梳頭,她口中念叨著寓意吉祥的歌謠,慈祥的面容上帶著和藹的笑。

  恍惚間,安立夏從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他的阿娘、待他如親子的紀母,還有溫和善良的太醫令大人……

  他們都在看著嗎?

  若是他們還在,也會這樣替他梳頭,給他天底下最好的祝福嗎?

  一滴淚從眼角滴落,替他描眉的侍女連忙取了帕子將那淚珠兒拭去了,「大喜的日子,公子莫哭了。您生得好,這一落淚啊,叫咱們這些在邊上看著的,都要跟著一塊哭了。」

  太醫令府中的侍從們不像宮裡頭的那些那麼謹言慎行,她們瞧著安立夏心情不好,有意無意地打著岔,說說笑笑,沒一會就把氣氛調動起來了。

  「是嘞,公子真真俊極了,」端著金冠候在一邊的侍女笑道,「不過,我家那塊都說呀,這成親前在屋裡偷偷抹淚的,成了家之後定然日日笑逐顏開。」

  「啊呀,這倒是我弄巧成拙了,」描眉的那位故作惶恐,「公子,不若您再哭一哭,這回小的定然不舉帕子了。」

  安立夏哪還有淚意,忍不住抿著唇笑了,「多謝吉言。」

  端金冠的樂呵呵地說:「公子今日滿身福氣,得了公子的謝,我也沾上福氣咯。」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時,屋裡的歡聲笑語才稍微停了一停。

  「公子,」外頭候著的侍女匆匆進來,笑道,「迎親的隊伍來啦,這會門口的小廝們都在攔著人呢。」

  本該是娘家人攔門的,但安立夏在這兒沒有親人了,府中的這些小廝就代替了他的親人,為他完善儀式。

  安立夏點了點頭,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稍微攔一下就好了,別太為難他。」

  侍女們都笑了起來。

  「公子還未禮成呢,就護著外頭那位啦?」

  「敢打趣公子,小心公子叫你去放鞭炮。」

  「哎喲哎喲,可饒了奴家吧,玩火可是要尿炕的呀。」

  「……」

  聽著侍女們插科打諢,安立夏羞得連紀應淮什麼時候進屋的都沒察覺到。

  「立夏,」紀應淮隔著屏風喊了他一聲,「我來接你了。」

  侍女們連忙往他手裡塞蘋果,又最後幫他捋了一遍衣服,保證瞧不出一絲褶皺才放心。

  「來了來了。」嬤嬤道。

  轉過屏風,皆是紅衣金冠的二人四目相對,那一刻,世間只剩下了他們倆。

  「立夏,你真好看。」紀應淮眼睛都直了。

  安立夏微微側過臉,「快走吧,莫誤了吉時。」

  「好,好,」紀應淮在他身前蹲了下來,「來,小心些。」

  他的脖子被安立夏環住了,紀應淮將他背了起來,在侍從們的恭賀聲中朝外走去。

  「夫君,你也是。」

  他聽見立夏在他耳邊輕聲說。

  待立夏被紀應淮背上了轎子,鑼鼓與奏樂便歡騰而起。

  在隊伍啟程之前,太醫令府中的老管事卻喊住了紀應淮。他站在太醫令府的大門口,身後有兩長列扛紅木箱子的人魚貫而出,他們全部排到了迎親隊伍之後。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老管事朝他行了一禮,「這是主子早先吩咐好的賀禮,充作安公子的添妝。主子說,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祝您二位此生安穩幸福到白頭。」

  紀應淮走到太醫令府的牌匾前,恭敬地跪下磕了個頭,「謹遵導師教誨。」

  他回眸,與轎中的安立夏對上了視線,兩人皆是滿目淚光。

  從太醫令府到宅子花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吹吹打打發糖撒花用了不少時間。

  他們到家時,門口的流水長席已經擺好了,整一條街都掛上了紅綢,所有鄰里街坊都在受邀之列。

  扶著立夏下轎子,跨火盆,走過飄滿玉蘭花香的小院,他們進了正屋。

  屋裡屋外皆是熟人,齊稚蓮、新帝、皇后、明禾、被派往渭城的諸位同僚,乃至龐公公、齊相、寧大人等都到了場。

  紀應淮轉頭的瞬間,好像還在玉蘭樹底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戴斗笠的身影,但細看去,又不見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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