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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元軍緩緩開口:「和誰一起回來的?」

  姜唱神情慌了一瞬,但迅速說道:「一個同學,我下午放學以後去了他家做作業。」

  他沒聽到父親的聲音。

  客廳只開了暖光落地燈,沙發上的姜元軍背光而坐,姜唱有些看不清姜元軍的動作。

  只聽見安靜空蕩的客廳發出窸窣的聲響。

  姜唱定睛看去,是姜元軍抽出的皮帶。

  皮帶上厚重的金屬鐵扣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銀色。

  他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想往後跑。

  可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死死把他定在原地。

  那個身影慢慢向他走近。

  姜唱認命地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皮帶破空的聲音,緊接著是落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感,這種疼痛讓姜唱一時間沒有緩過來,幾秒後才痛呼出聲。

  被皮帶狠狠抽打的地方發疼發麻發燙,折磨著他。

  懲罰如雨點般的落下。

  「你個狗東西,現在都學會騙人了是吧!」姜元軍低吼。

  姜唱反駁的話語從口中溢出:「我……沒有。」

  「剛剛我分明看到那是陸家的車,后座坐的是陸家那條沒人管的野狗!姜唱啊姜唱你他媽膽子真的大!」

  姜唱死死咬著嘴唇,無聲表達者自己的抗議。

  憑什麼連他和誰交朋友都要掌控著,他難道就不配擁有自己的自由嗎?

  姜唱站不穩,摔到地上,然後蜷縮在角落裡任由皮帶落在他身上。

  姜元軍說:「陸霖澤那玩意兒就是個瘟神,陸家都沒人待見他,你還敢招惹他!我看我們姜家遲早毀在你這個蠢貨手裡!」

  姜唱從小被姜元軍打,小時候可能還會哭但長大以後他再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因為姜元軍看見他哭會揍的更狠。

  可他聽到姜元軍說出口的話,眼睛突然泛酸,身上的疼痛加劇,卻都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陸霖澤很好,陸霖澤不是瘟神。

  他想反駁,但他剛想張口,皮帶就會落下。

  陸霖澤……不是瘟神。

  滾燙的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換來的是更用力的抽打。

  這一刻,他內心竟然幻想著陸霖澤能來救他,他希望自己眼前能伸出那隻修長好看的手,陸霖澤一定會皺著眉看他,然後質問他,怎麼又哭了。

  姜唱不知道他有什麼錯,不知道陸霖澤有什麼錯,人與人根本就不平等,有人的世界從來都是光芒萬丈,而有的人就如同陰溝里的老鼠,一輩子都在苟且偷生,只能透過下水道的欄杆窺見那一絲絲陽光。

  正在承受著毆打,突然,一個溫暖的身軀抱住了他。

  姜唱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顫抖:「媽媽……」

  喬夏蘭拼命護住姜唱的動作徹底惹怒姜元軍。

  皮帶毫無差別的落在了這個嬌小瘦弱的女人身上,女人疼的死死咬住嘴唇,護著姜唱的動作卻堅定執著。

  姜元軍氣的怒吼:「喬夏蘭你給我滾開!我今天非得打死他!」

  喬夏蘭握住姜唱的手,安慰他:「兒子不怕,有媽媽在。」

  她沒理姜元軍,看著兒子的眼中滿滿都是痛苦與心疼。

  姜唱用力掙開母親的懷抱,反身護住母親,讓這皮帶全部落在自己的後背。

  或許是因為沒喝的爛醉,姜元軍沒打多久就累了,痛罵母子一頓才回到房間。

  這一場惡戰,總算挺了過去。

  夜晚,喬夏蘭在姜唱的房間內給他上藥。

  打的時候還好,打完以後他的後背慘不忍睹,上面是橫七豎八的血印,交錯在一起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喬夏蘭沒忍住,低頭痛哭,滾燙的淚水滴在姜唱的胳膊上,疼在他的心裡。

  姜唱輕輕抱住母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我會努力帶你離開這個家,你等等我好嗎?」

  喬夏蘭哭著點頭答應。

  她回房後,房間裡只剩下姜唱一個人。

  在母親面前戴著的堅強面具終於撕開,姜唱把腦袋埋進臂彎里痛哭,所有壓抑著的情緒得以爆發。

  前世,喬夏蘭死在他與宋清越的新婚之夜。

  警察在河裡打撈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八點打撈出屍體,確認死者身份為喬夏蘭,岸邊有她白天穿著參加兒子婚禮的白色高跟鞋,最後判斷是跳河自殺。

  姜唱傷心欲絕,很長一段時間失去正常社交能力,不再張口說話,不敢與旁人對視。

  就連宋家給他請了國外權威的心理醫生都無濟於事。

  這一世他想改變,起碼有挽留喬夏蘭的機會,她是這世上唯一愛他的人了。

  -

  距離上次被姜元軍打已經過了一周,姜唱身上的傷口也逐漸癒合,只是在炎熱酷暑癒合速度就慢一些,稍微不注意就會發炎。

  姜元軍前兩天就告訴了姜唱和母親,最近要隨他參加一場晚宴。

  上流社會的社交圈是靠著一場一場虛與委蛇的宴會來維持的,每個人都各懷心思,說著吹捧的話,心裡卻在暗罵。

  偶爾會有商圈名士舉辦商業宴會或者私人宴會,商業宴會一般都是老總帶著女伴出席,而私人宴會就沒那麼多講究,有家庭的商人會帶著妻子孩子,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後代繼承人快速融入上流社會的渠道。

  姜唱以前隨著姜元軍參加過,雖然他遠遠不夠優異,但由於安靜的性格倒也沒有給姜元軍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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