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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城古怪的問:“你找我爹談心?”

  “是啊。”顧長安挑挑眉毛,正兒八經的說,“畢竟我跟他都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總有一些共同話題可以聊。”

  陸城:“……”

  顧長安打了個哈欠:“睡吧。”

  陸城想說什麼,話音還沒冒出來,顧長安就已經碾上了他的嘴唇。

  嘴裡多了絲甜,陸城問:“什麼東西?”

  顧長安的鼻音裡帶著些許笑意:“糖。”

  有助眠的藥效。

  陸城吃下那顆糖,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顧長安從背包里拿出帶過來的煙,||拔||了一根叼在嘴邊,點燃後眯著眼睛抽了起來。

  一根煙抽完,顧長安躺回男人身邊,將他的手拽在自己的掌心裏面,十指相扣。

  凌晨三點多,顧長安忽然醒了,借著窗外皎白的月光,他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腦子裡的那根弦霎那間就緊繃到了極致。

  陸城眉眼間的邪惡之氣很重,他咧嘴,露出沾到血的牙齒,給了顧長安一個嗜血的笑容。

  顧長安知道陸城一嘴都是血,肯定是在有所察覺的瞬間就||咬||破||了舌尖,試圖讓自己混沌的意識變得清醒,結果沒有用。

  顧長安不慌不忙,他抬起兩條手臂放在男人的肩膀兩側,按了按說:“怎麼醒了?”

  陸城一把掐住了顧長安的脖子。

  顧長安直接被那股可怕的力道拽離床被,他在心裡咒罵,操,下手一點餘地都沒留,理智全他媽沒了?

  這還是顧長安來陸家的這幾天裡,第一次親眼目睹男人體內的那股力量跑出來,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顧長安胡亂的碰到床頭燈開關,摁開後他斷斷續續的問:“看……看看我是誰?”

  陸城粗聲喘息,雙眼裡的血色隱約有褪去的跡象,他手上的力道剛鬆懈就收緊,眼睛暴突,面部猙獰癲狂,全然不是顧長安熟悉的樣子。

  變了個人。

  不止有邪惡,還有殺戮,仇恨,狂|暴。

  窒息的感覺讓顧長安頭暈目眩,他的瞳孔開始渙散,臉色也從蒼白到青紫。

  臉被摸了一下,陸城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手上的動作停止了下來,包括圍繞在他周身的黑霧,都進入了一個靜止的世界。

  顧長安正要趁機拿出陸啟封給的那個小武器,臉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他倒抽一口氣,陸城在吃自己,是吃東西的那種吃法。

  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聲戛然而止,陸城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大力甩開顧長安縮到床尾,整張臉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

  三年前,蘭檀火車站,前來偷襲的黑曜跟顧長安陸城交鋒,顧長安的胳膊受傷,湧出來的血隨著他的動作飛濺出去。

  黑曜不小心沾到,立馬就跑了。

  正如現在的陸城一樣。

  發現效果好的超過自己預料,顧長安顧不上調整呼吸,他面色沉靜的拿出那個小利刃夾在指間,快速在身上割了大幾十下,用血淋淋的自己抱住了陸城。

  第90章

  夜半三更, 南苑的陸啟封睡得好好的, 毫無預兆的就醒了,心裡沒來由的一陣不安,不但消退不了,反而逐漸擴散。睡不著了,陸啟封披上衣服坐起來, 讓管家去喊老四。

  一伙人提著燈盞,身形匆忙的前去別苑。

  夜深了,寒意無孔不入,別苑裡靜悄悄的。

  陸啟明從空氣里嗅到了妖氣, 他立刻低頭去看大哥。

  陸啟封也感覺到了, 這就說明他兒子體內的那股力量出來了,可怎麼沒動靜啊?那小子呢?

  管家去敲門, 裡面沒有回應,他看了眼主子,等著其他指示。

  陸啟封揮了下手, 管家就把門踹開了。

  隨著木門的打開,一股比院裡要強烈的妖氣沖了出來, 裹挾著一股子血腥味, 濃重的令人頭皮發麻,然而驚悚的是,所有人的視野範圍內卻沒發現一滴血。

  他們只看到顧長安趴在陸城身上, 兩人都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見到這一幕, 陸啟封的心裡很快就有了一個猜測,他沉聲讓老四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其他人傻了,沒動。

  陸啟封大力拍輪椅扶手,他喘息著,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出去!”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退到院子裡。

  陸啟明把顧長安從他大侄子身上拉開。

  顧長安的身前竟然全是血,滴滴答答連成一片血水,盡數落到陸城身上,詭異的消失不見,一滴都沒有滴到邊上。

  陸啟明倒抽一口涼氣,他扭過頭去看大哥,兄弟倆對上視線,彼此都很驚駭,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哥……”

  陸啟明摸著顧長安的脈搏,他聽到自己分寸大亂的聲音,“長安快不行了。”

  陸啟封擺了擺手:“要活的。”.

  顧長安的體質生來就不好,這三年他身邊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吊著一口氣,只有他知道那口氣在陸城那裡。

  這次來陸家,顧長安通過母親的話打起了自己這副身體的主意,意識到自己既貧血,又低血糖就開始吃補品,想補一補,可玩意兒要長期吃,堅持下去效果才好,臨時吃了兩天能有什麼用?

  不過是起到心裡作用而已。

  顧長安問陸城他爸要的武器挺好使,太鋒利了,一刀下去快的都感覺不到疼,割口子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想,也不知道自己割了多少下,就想著希望這次能幫到陸城,讓對方少受些罪。

  那天陸啟明跟顧長安說,“可現在問題是什麼你知道嗎?他開始傷害自己了,渾身都是傷,我們擔心在他跟體內那股力量融合之前,自己會把自己殺死”,顧長安趕路的那幾天,不論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滿腦子都是那句話,那些個字,把他推到了懸崖邊上,搖搖入墜,他的內心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恐慌籠罩著,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路上是怕母親擔心,來了陸家以後,就更不敢表現出來了。

  他怕讓人看出來,尤其是陸城。

  所以顧長安在陸家的多數時候都是在演,別人想看到他什麼樣,他就演什麼樣。

  只有等陸城睡著了,或者是看不到的角度,他才會露出真實的情緒。

  當然也有失去控制,提前暴露情緒的時候,畢竟顧長安是個人,不是上帝。

  不論演戲的背後是什麼目的,演一場,還是兩場,三場四場,都需要全情投入,再將自己全部抽離出來,來不及調整就進入下一場裡面。

  顧長安累了。

  這三年來,顧長安一天比一天累,身體疲憊不堪,心老了,也裂出了無數道口子,破破爛爛。

  因為他層層偽裝下的真性情比較內向,不喜歡跟誰表露自己,就連示個弱對他來說都很艱難,他總是一個勁的往心裡塞東西,不往外面倒,滿了,裝不下了,就破開了。

  可顧長安累了,卻又執拗的不想放棄,這是陸城從老天爺手裡給他們搶來的一個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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