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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晚汀視線掠過那朵粉色小花,首肯。

  荷風便笑逐顏開,踮起腳啵了小貓一口,在毛茸茸的小臉上留下個緋紅的唇脂印子。

  「陛下,奴才給您縫了個小枕頭,您瞧……」

  「陛下,這魚羹是奴婢……」

  「陛下……」

  陸長侵立在殿外,視線越過前頭一溜人群望向那隻臭美小貓,面無表情。

  嚴舜之幸災樂禍,強忍笑意道:「陛下適應得可真快。」

  是啊,快、極、了。

  如今雲晚汀甚至能夠熟練運用自己的肉墊爪爪來批閱奏章——同意便蓋一個爪印,反對便蓋兩個爪印。

  具體措辭由陸長侵仿照他的筆跡寫下硃批,他只須控制喵喵喵的節奏與語調,陸長侵便能神奇地聽懂。

  目前唯有四方殿內幾位近身的宮娥內侍、簽了死契的暗衛,以及嚴舜之這樣的好友曉得內情,百官尚不知曉他們的陛下目前是一隻小貓崽崽,只面對蓋著爪印的奏章滿腹疑問。

  且因著小陛下一連多日未曾露面、太醫院眾人含糊其辭,陸長侵在官員心中的形象愈發暴戾恣睢。

  彈劾奏章雪花一樣飛向御書房案頭,且與日俱增,甚至有傳言道百官已私下達成共識,要聯手逼迫陸長侵交出忽然人間蒸發的小陛下。

  皇曆一頁一頁揭過,日子過得甜蜜歡快,唯一令雲晚汀惆悵的,唯有掉毛。

  他人形時幾乎不掉頭髮,一頭長髮潑墨一樣烏黑垂順,握在手心裡好似握住珍品綢緞,光滑柔韌得撈不住。

  可現在小貓形態時日日都要在床榻上掉一層絨毛,地毯、椅墊也未能逃過,稍不注意便白花花一片。

  小貓愁腸百結,思來想去,將責任都歸結於陸長侵吸他時用力過猛。

  這一日陸長侵又將雲晚汀啃了許久,咬他的小耳朵時卻察覺小貓懨懨的,連忙停下問道:「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雲晚汀拒不回答,陸長侵唯恐他諱疾忌醫的脾氣又犯了,急急起身要去傳太醫。

  雲晚汀喵一聲示意他停下。

  臭臉小貓指了指他身上以及床褥間掉落的貓毛,又喵嗚喵嗚幾聲。

  陸長侵:「……」

  他安慰小貓道:「陛下有這麼多毛,掉一些也很難察覺,仍然毛茸茸的。」

  雲晚汀怎麼可能接受,直接撓了他一爪子。

  陸長侵只得伏低做小,請示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御花園東南角上那棵綠萼梅花樹是雲晚汀最喜歡的一棵。

  陸長侵在樹下剷出個小窩,將一隻牙白花羅小荷包放進去,再將土填平。

  雲晚汀坐在他肩頭,望著自己的毛毛們入土為安,才喵一聲以示差強人意……差強貓意。

  他頸間紅繩有些微鬆動,陸長侵給他重新系好,親了下他的小腦袋,問道:「今晚用什麼?」

  雲晚汀用肉墊拍了拍他的嘴唇。

  戌正時分,陸長侵照例去小廚房給雲晚汀準備小貓加餐,回來時,他習慣性要掀被子找小貓。

  可錦衾底下卻是空的。

  陸長侵眉峰一皺,正欲詢問底下人,淨室的方向便傳來水聲。

  雲晚汀是很愛潔的,可他從小又有些怕水,真像只小貓一樣,每回沐浴都要陸長侵哄著請著才肯洗香香。

  變成小貓後便更有此傾向,沐浴之前如若不加餐小魚羹,他是斷斷不肯進浴盆的。

  今夜怎地轉性了?

  陸長侵朝淨室走去。

  雲晚汀應是聽到了足音,於是陸長侵聽見裡頭一句清潤的、久違的問話:「是陸長侵嗎?」

  聽久了喵喵叫,這一聲幾乎恍如隔世。

  陸長侵怔立良久,才啞聲道:「是。」

  雲晚汀渾然不覺這一聲要引得男人發一整夜的瘋。

  他還探出一條瑩白手臂,未乾的水滴掠過肌膚滾落,滑得仿佛毫無阻力,引人生出關乎舔舐啃咬時的美妙觸感的遐思。

  雲晚汀掌心向上,柔荑一樣生嫩的指尖微微內勾,一字字都飽浸濕淋淋的水汽:「幫朕拿件寢衣。」

  「辦個慶功宴怎么喝這麼多?」

  顧休與接過軟趴趴的小貓,將肘彎搭著的大衣抖開裹緊他,將他打橫抱起來,眉頭擰出個「川」字。

  張中辛訕訕道:「其實就兩口,您也清楚他酒量。」

  雲晚汀閉著眼,咕噥道:「陸長侵,朕要喝水……」

  他這一路上念叨好幾回這個陸什麼,張中辛自然不敢讓顧休與知道。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張中辛心道:自求多福吧,小笨貓。

  雲晚汀揪了揪顧休與的臉,嗓音黏糊糊的:「你四僧磨楞?」

  「……微臣陸長侵,」顧休與陰惻惻道,「陛下萬安。」

  雲晚汀聽見自己熟悉的名字便安靜了點,抱著顧休與頸項趴在他肩頭。

  顧休與忍不住問道:「你很喜歡陸長侵?」

  雲晚汀下意識道:「喜歡啊。」

  「那顧休與呢?」

  「喜歡啊。」

  「那盛塵光呢?」

  「呃……唔。」

  顧休與咬牙道:「只能喜歡陸長侵和顧休與兩個,知不知道?」

  雲晚汀暈乎乎道:「好吧。」

  他似是有些冷,朝顧休與懷裡蜷了蜷。

  顧休與步子邁得越發大,上車後將暖風開到最高風速,車倒是開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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