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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玉容聽到這個傳聞後,對那些通房妾侍反而更加寬容了,最後反而讓瑞王府後院越來越安寧,倒與以往的烏煙瘴氣大大不同。

  她曾經在王府遇到一個叫瑤溪的丫頭,她認識這個丫頭,是曲約素的貼身婢女。憶起當年她與曲約素作詩取樂晉安長公主,其他幾位王妃拿著他們的事評比,誰會想到當初的瑞王妃會問斬,曲側妃會病逝,而她卻成為了繼王妃。

  命運就是這般可笑,想要的人沒有得到,不想要的卻偏偏硬塞給她。錯錯落落,到了最後,也不知誰是一場笑話,誰是一場遺憾。

  她第一次看到王爺會畫人物時,是發現有身孕的第三個月,那時候初夏已至,她熱得睡不著,便四處走走。也不知怎麼回事,莫名就走到了書房,看到了書案上未完成的畫。

  那是一幅很冷清的畫,盛開的梅花,厚厚的積雪,以及雪花中掀開一半窗紗的jīng致轎子,轎子裡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只露出了一撮青絲以及紅色衣袖。

  一幅空曠的畫,她卻覺得仿佛自己就是那作畫之人,正欣賞著那轎中的女子,等著她把紗窗全部掀起來,可是對方最終卻是把窗紗全部放了下去。

  感嘆的伸手去撫摸那在寒風中快要飛舞起來紅色的袖角,結果手還沒有觸到畫,身後便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她驀地回頭,就看到王爺表qíng冷淡的站在門口,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有些冷又有些木然。

  “王爺……”她聲音有些gān涉,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王妃怎麼到這裡來了,”他上前收起了畫,語氣還是如往常般柔和,“我陪你回去吧,夜裡路不好走。”

  她跟著他出了書房,回頭看了眼書房已經關上的大門,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那幅畫,有些像我們梅園外面的景致。”

  “嗯,”他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白雪紅梅,作起畫來格外漂亮。”

  想起那幅畫的意境,她不得不贊同王爺的說法,白雪紅梅格外漂亮,連帶著那點點衣角也顯得引人遐想,王爺的畫如今是越來越好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王爺畫別的人物,就連她與孩子的畫也沒有。不過,王爺的畫卻在大隆國出名起來,不少人一擲千金只為了求王爺一幅畫,不過她卻很少看到王爺送給誰畫,倒是府上堆了不少畫作。

  皇上與王爺關係不太親近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與王爺平日很少被召進宮。不過幸而王爺現在xing子好了很多,所以儘管宮中冷淡王爺,但若是召見,王爺還是忍著脾xing每次都去了。而且在兩宮太后與帝後面前,表現得十分親和,就連她都看不出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

  若是當年王爺有這樣的xing子,瑞王府的處境也不會那麼尷尬。

  後來,讓瑞王府處境變得不那麼尷尬的原因,竟是因為皇后娘娘突然對賞畫感興趣了,所以各世家想討好皇后,便四處求買好畫,只求能得皇后青眼。

  皇上與皇后在一起也有好些年了,可是這些年來,帝後感qíng一如既往的深厚,倒是讓不少等著看熱鬧的人有些失望,最後又把理由歸咎到皇后十分會養顏,這麼些年容貌還是那般勾人。

  她對這些酸溜溜的話嗤之以鼻,若論容貌,皇后雖然漂亮,但還沒有到傾城傾國的地步。雖長著柳眉鳳眼,但也不是天下難尋,就連她的眉梢眼角也是這樣的長相,可是她卻沒有皇后娘娘那一身雪膚以及韻味。

  漂亮的女人隨處可尋,比較難得的是吸引人的氣質,皇后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既魅又出塵,既艷麗又端莊,這樣矛盾的女人世間少有,卻也極易讓人動心,因為這已經超越了外在,仿佛是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東西,讓人想忽略也難。

  王爺拿出畫讓她帶進宮時,她非常的意外,但又期待皇后能看上王爺這些畫,讓瑞王府的地位不那麼尷尬,自己的孩子長大了在大隆也好立足。

  魁元宮永遠都是奢華而又明媚的樣子,她每次踏足這個地方,都會讓她忘記這是後宮,而是某家人的府邸。

  “三嬸好,”已經七歲大的太子殿下站在她的面前,模樣生得極好,即使他現在已經有了弟弟妹妹,但是京中也沒有誰會覺得太子地位會有什麼動搖。

  皇后是個偉大的女人,她把太子教養得很好,言行舉止十分有禮貌,卻不讓覺得死板。

  “太子殿下安好,”她忍不住笑了笑,對於惹人喜歡的小孩子,大人往往極其容易心軟,“皇后娘娘這會兒可有閒暇?”

  “母后方才說了,若是我在路上遇到您,就讓我告訴您只管進去便是,”太子笑著道,“三嬸,我去陪父皇練字啦。”

  小小年紀,明明是皇上教他寫字,偏偏在他嘴裡反而成了陪著皇上。陸玉容嘆息一聲,也足見皇上與皇后教養太子上多有耐心。

  進了魁元宮正殿,她就看到皇后與老四家的坐在一起聊天,見她進來便拉著她一起說些京中的趣事,氣氛融洽讓人幾乎要忘記這是後宮。

  不過,她還是記得把王爺讓她帶來的三幅畫拿了出來,她不知道畫卷里畫的什麼,所以在皇后娘娘要打開時,她也是好奇的。

  第一幅是貓戲蘭花圖,僅僅一眼便讓人覺得輕鬆愉悅,她見過這幅畫,王爺花廢了不少反畫,才得了這幅最滿意的,沒有想到王爺捨得送進宮。

  第二幅是chūn色圖,青山綠水,百花齊放,這是後宮中不能有的景致,漂亮得有些不真實。她看得心頭一動,這幅畫王爺整整畫了好幾個月,而且還掛在臥室中欣賞,竟也送進了宮。

  第三幅畫卷緩緩展開時,她愣住了,沒有想到當年被王爺收起來的畫,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冬雪紅梅圖……”皇后娘娘白皙的手指輕輕觸到畫卷角落上,良久後,才道,“好一幅紅梅圖,雪越白,梅花才越紅。”

  她這才看到,皇后觸及之處,隱隱露出半個人影,只因為這個人影穿著白色的衣服,很難讓人發現。

  “人生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皇后臉上的表qíng她看不懂,她甚至不明白皇后為什麼要念這麼一句。

  直到她出宮,她也不明白皇后娘娘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喜歡王爺的畫。不過此後不久,皇后就膩了賞畫這個愛好,轉而喜歡上聽聞哪裡出了奇女子的故事了。

  她沒有告訴王爺皇后念的那兩句不明不白的詩句,不過王爺也從未問過她那次進宮後的事qíng,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般,恬然而又安靜。

  後來,王爺被皇上赦免,可以上朝了,可是她卻覺得王爺並沒有因此覺得多高興。

  王爺仍舊愛作畫,仍舊不愛把畫送給別人。孩子漸漸的長大,曾經喜歡的良人模樣在她腦中早已經模糊,就像是是一場夢,久了就醒了

  。

  在兒子成婚那天,看著兒子與兒媳向自己跪拜,她恍然驚覺,這大概就是她的一輩子了。

  在新人被送進新房後,她驀地回頭,卻只看到王爺親自送太子殿下出門的背影。

  王爺走的那天,天上下著鵝毛大雪,梅園的梅花卻開得格外的好。

  她坐在chuáng頭,看著這個老了也仍舊俊美的男人,難過悄然而至。

  “今天的雪可真大,昨晚下了一整夜吧?”他突然變得有jīng神,連蒼白的臉頰也變得紅潤起來。

  “嗯,”她聲音有些哽咽,身邊的兒孫也開始哭泣起來。

  “那年的雪沒有這麼大,梅花也沒有今年開得好……”他的視線落在花盆中那枝梅花上,搖搖頭道:“可惜了,可惜了。”

  “父王……”兒子在chuáng前泣不成聲,她的雙眼也開始模糊起來。

  “冠兒莫哭,待我去了,定記得把書房裡第五個格子上,那個檀木盒中的畫放進我的棺木中,”他緩緩閉上眼,嘆息一聲。

  “曾經滄海難為水……罷了……罷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身,怎麼看著王府全部掛上白幡的,直到兒子取來那個裝著畫的檀木盒子。

  畫卷緩緩展開,她卻怔在了原地。

  畫上,喧鬧的上元節街頭,漂亮的燈火,身著素衣手提著花燈的美貌女子,以及天際綻放的煙花。

  這是一幅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花,傾注了作畫之人所有的qíng感,只為了畫出美人的皮,美人的骨頭,以及深埋心頭的感qíng。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顫抖的念出畫卷上所提之詩,陸玉容想起新婚那夜,他撫著自己眉眼溫柔的樣子。

  輕輕的捲起畫,放進檀木盒,蓋上盒蓋,她擦gān眼角的淚:“把此物放到王爺棺枕下吧。”

  美人畫,英雄骨,終歸只是一抔huáng土。

  人生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如此而已。

  她想,她也許有些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計劃有四篇到五篇,想來想去,就把這篇放在第一個。

  陸玉容與賀淵,各有各的遺憾···

  祝大家少些遺憾,多些開心,人生短短百年,別làng費啦。

  ☆、第122章 番外.愛qíng神話

  嘉祐七年,皇后為皇上誕下大公主,自此帝後二人膝下便有兩名皇子,一名公主,有子有女,湊滿了好字。

  皇室整整七年沒有納選女進京,所以朝中勸皇上召選女進京的奏摺便多起來,就算皇上自己不願納太多女人入宮,也要想想京中其他皇室或是世家公子,他們還是有心思納妾的。

  這一次賀珩倒沒有qiáng烈反對,同意了大臣們召選女入京一事,待三月過後,各地的選女已經被派選入宮。

  這些女子皆出生良家,言行粗鄙的很快被篩選出去,相貌不佳者同樣如此,經過一輪輪篩選後,留下的僅僅二十餘人。不過這二十餘人也算不得後宮中人,除非皇上點了誰寵幸,不然按規矩,五年後這些人通通都會送回家鄉。要麼,被皇后或是太后太妃們看重,賞給誰做妾侍,但這就不是她們想要的了。

  賀曜身為大隆太子,雖然只有七歲,但是已經明白選女進宮是怎麼一回事,他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四歲的弟弟,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qíng:“二弟,最近你不是在學《千字文》麼,不如多去問問父皇,我當年學寫字也是父皇教的。”

  站在兩人身後的曲輕裾聽到大兒子這話,忍不住笑了笑,還當年呢,不就是兩三年前的事qíng麼?她見大兒子一臉嚴肅的樣子,便把兩個兒子招到自己面前:“豚豚、騰騰過來!”

  賀曜沒有想到母后會聽到自己的話,他牽著賀騰老老實實走到曲輕裾面前,小聲道:“母后,您怎麼過來了?”

  “母后就不能出來走走了,”曲輕裾蹲□抱了抱兩個兒子,笑著道,“我去朝鳴殿辦些事,你們兩兄弟好好玩,中午母后讓廚子做你們喜歡的菜。”

  賀曜的腳尖在地上轉了轉,然後道:“母后是要去給父皇選妃嬪嗎?”

  “誰告訴你們這些的?”曲輕裾啞然失笑,但是她也沒有因為孩子小,就去哄孩子,反而認真的解釋道,“母后確實是去見那些選女,但不是為你們父皇選的。這些選女,除開你們父皇外,還可以去伺候其他人。”

  “那讓她們給我挖蚯蚓去,”賀騰興高采烈的拍手,“我都挖不到。”

  廢話,宮裡的人會帶你到能挖到蚯蚓的地方?曲輕裾呼嚕了一把小兒子剃成鍋鏟的腦袋。

  “你在這湊什麼熱鬧,”賀曜頗為威嚴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抬著下巴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些選女離父皇遠一點,挖蚯蚓這種事太監做就好,那些選女軟趴趴的,一點勁兒都沒有,能挖什麼蚯蚓,你一個男子漢都做不到的事qíng,難道那些選女能做到?”

  賀騰聽了大哥如此高大上的發言,包子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qíng,重重的點頭道:“嗯,讓她們離父皇遠一點。”他轉頭拽住曲輕裾的袖子,“母后,我也去,我也去。”

  曲輕裾笑眯眯的看著兩個兒子,大兒子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我才不想看那些女人,但是為了母后你,我可以勉qiáng去一去”的表qíng,還有小兒子一副期待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行,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見母后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賀曜gān咳一聲,然後伸手牽住弟弟,鄭重吩咐道:“等會見到那些選女,你要表現得好一點,我們可是母后的孩子,別丟了母后的臉。”

  賀騰乖乖點頭拍著胸口:“哥哥放心吧,我們可是太子與皇子,母后不是說了麼,我們兩在一起,就是至尊無敵太huáng包子。”

  賀曜嘴角抽了抽,這種哄小孩子的話,他早就不相信了,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

  經過層層篩選留下的選女十分忐忑不安,皇上與皇后qíng深的事qíng,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隆,她們害怕皇后會因此苛待她們,讓她們有命進皇宮,卻沒命享富貴。誰知進宮這些日子,吃穿住行並未受半分苛待,她們甚至連皇后身邊的人都沒有見過,這會兒有人被人帶到朝鳴殿,她們才想起,這是最後一輪篩選了,由帝後親自察看她們,若是合心意,就能成為後宮妃嬪一份子。

  有些人依舊戰戰兢兢,有些人已經開始心思浮動。她們皆是各地容貌十分出眾的女子,若是得到皇上青睞,何愁不能光宗耀祖,不能榮華富貴?

  更何況如今皇后已經雙十又三,皇上僅僅比皇后大幾歲,這麼些年,再深的感qíng也沒有當初那般濃烈了。她們都是雙八女子,即便沒有皇后漂亮,至少比皇后年輕,比皇后有活力,這就是她們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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