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簽完字的會作為正式決策, 繼續執行的同時歸入安全大廈的檔案庫,這才算是真正塵埃落定。如果有些決策楚斯有異議, 他一天不簽字, 決策就始終有被撤銷的可能。

  當然, 在龐大智庫的輔助和嚴密流程的監督下,決策失誤率相對比較低,有異議的qíng況並不多見。

  但是齊爾德·馮是個特別遵守規定的棒槌,於是在楚斯睜眼的第一天, 他就送炸藥一樣給楚斯傳送來了一整年積累下來的文件。

  於是楚斯在醫院的日常就是開視頻會議、聽工作匯報、簽文件、做左半邊身體的復健訓練、看看依然沒醒的薩厄·楊, 再去蔣期的特別病房呆一會兒。

  這在常人看來大概非常充實, 但對楚斯來說其實算清閒了,清閒得跟休假一樣。

  如果放在以前,他甚至還會不適應這樣清閒的日子,但是也許是這次沉睡了太久,犯了點懶xing的緣故,他一改往常工作狂式的狀態, 反倒挺享受的。

  病房裡配備有他處理公務所需的一切用品,幾乎布置成了他的又一個辦公室。

  而待簽字的文件也出乎意料的多,畢竟是災難後的一年,很有點百廢待興的意思——

  大到星際間各種新生協定的簽署;星球內政策條令的調整;安全大廈、軍部、總領政府三方之間的關係微調。

  小到執行長官聯盟個別的人員變動;安全部隊的隊伍調整;

  另外,太空監獄清理了一大批反叛者,太多位置空了出來,需要擬定新的人選,尤其正副監獄長是需要執行長官來任命的。

  楚斯在簽這些文件的時候,不單單是看最終的那份結果,一般會把對應的前期文件也簡略翻看一遍,也因此發現了過程中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東西。

  比如他在監獄長的建議人選名單里居然看見了薩厄·楊的名字,提名人是齊爾德·馮。

  不知道這棒槌是出於“以bào制bào”的心理還是別的什麼,反正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齊爾德·馮副指揮官一定是忘了自己看薩厄·楊一眼都腿軟的那些歷史了。

  楚斯看完齊爾德·馮長篇大論的提名理由,沒好氣地嗤笑了一聲,“監獄長,虧這棒槌想得出來。”

  ……

  對此毫不知qíng的薩厄·楊醒在一周後的清晨。

  當時楚斯站在他chuáng邊,一手拿著噴瓶,另一隻手拿著自動剃鬚刀,彎著腰正要下手,躺著的人就那麼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

  楚斯被他驚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都被薩厄·楊抓住了。

  這大概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因為動手的時候他看起來甚至還不太清醒,眉心皺著,眯著的眸子滿是不耐。

  “醒了?”楚斯問道。

  薩厄·楊聽見聲音的瞬間,眉心的皺褶便舒展開來,手指上的力道也跟著撤了一些,不過並沒有完全鬆開。他就著那個姿勢,懶懶地眨了幾次眼,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他沖楚斯笑了一下,眸子裡盛了一彎日光,“親愛的,好久不見。”

  聲音低而沙啞,久違的語調。

  楚斯就那麼任他抓著手,“嗯”了一聲,應道:“好久不見。”

  “什麼時候了?”

  “5715年4月19號。”楚斯想了想補充道,“chūn天,天氣很好。”

  薩厄·楊朝落地窗外久違的明亮的世界瞥了一眼,又重新將目光移回楚斯臉上,“看來結果很令人滿意。”

  “確實,一切都很不錯,就等你們醒了。”

  “等了很久?”

  “我還行。比你早醒一周。邵老爺子他們有點累,等了我們一年。”

  薩厄·楊聽了只是挑了挑眉。

  格盤進程是怎麼運轉的、後來都發生了什麼、星球又是如何恢復的,諸如此類的問題他一句也沒有問,一如既往的懶散,似乎只要知道結果不錯就行了。

  典型的薩厄·楊做派。

  楚斯心qíng顯然很好,好到他自己都沒覺察到自己的眼裡有溫和的光。

  薩厄·楊晃了晃他的手腕,“你這副架勢,又打算對我的臉做什麼?”

  “給你處理一下長出來的胡茬,有點扎人。”楚斯道。

  “扎人?”薩厄·楊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你是偷親過了,還是偷摸過了?”

  楚斯:“……”

  這流氓東西暈了一整年,也沒改本xing。

  於是他只能動了動手腕,沒好氣地威脅道:“薩厄·楊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目前左手用起來還不大靈活,你一定要這麼說話的話,我很可能控制不住手指給你剃成花臉。”

  “左手怎麼了?”薩厄·楊眉心又要皺起來。

  “別皺了,好事。”楚斯道,“做了正常的肢體移植,把機械體替換下來了,以後不用再被倒計時追在後面催命了。”

  薩厄·楊眉心又鬆了開來。

  “不過你既然醒了,胡茬的事還是等會兒再說吧。”楚斯抽出手來,把噴瓶和自動剃鬚刀都放下,按響了提示器。

  幾乎是剛收回手,門就被敲響了。

  警衛給開的門,醫生護士再度涌了進來,這次帶頭的是米勒還有另外幾位老專家。

  邵老爺子打了幾天jī血,有點勞累,昨天在楚斯的指使下,被警衛qiáng行送回家歇著去了。否則等大家都醒的時候,他就該進加護病房躺著了。

  米勒他們圍著薩厄·楊做了一堆檢測,各種檢測工具滴滴響個不停,乍一看頗有點打仗的意思。

  楚斯一直在旁邊看著沒cha話沒打擾,等到幾位專家終於有了收手的架勢,他才拍了拍米勒的肩,“怎麼樣?”

  “嗯,怎麼說呢……”米勒的表qíng有點兒複雜。

  “有問題?”楚斯瞬間沉了臉。

  米勒gān笑一聲,“不是,沒問題,就是太沒問題了才覺得有點心qíng複雜。薩厄·楊先生各項數據好得讓我有點兒懷疑人生,跟他目前的生理狀況相比,我覺得我們才是應該躺在病chuáng上的那個。”

  “……”楚斯面無表qíng地盯著大喘氣還嚇唬人的米勒醫生看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用異常平靜的語氣道,“祝你天天見邵珩。”

  米勒:“……會不會太毒了點長官?”

  楚斯:“沒關係,你值得。”

  米勒:“……”

  於是薩厄·楊就這麼恢復了健康,最終的結果令楚斯也有些心qíng複雜——他明明早醒了一周,然而薩厄·楊卻比他先獲准出院。

  獲准歸獲准,他倒沒有真的走,依然紮營落寨似的跟楚斯一間病房。只不過之後的一段時間,他白天在病房的時間並不多,因為安全大廈重啟了當年的紅楓基地案,需要他走一些流程。

  同步重啟的,還有太空監獄裡一系列囚犯的案子,畢竟不論是時間實驗團隊還是梅德拉,都沒少往裡面塞人,現如今總得把這些人都擼一遍,該審判的審判,該定罪的定罪,該釋放的釋放,該提拔的提拔。

  不過每天回到病房後,他都會陪楚斯去蔣期那邊呆一會兒。

  蔣期的樣貌一如既往,沒什麼太大變化,只是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睡在持續供氧的無菌病chuáng上,顯得異常安靜。

  他們這一幫因為時間實驗而死,又因為時間實驗而重新出現的人,在時空的往來調節中落在了一個微妙的點上。

  邵老爺子說,他們很可能會就此一直睡下去。

  但這不算是個壞消息不是麼?畢竟心臟沒有停止跳動,就總有希望。

  11天後,一直在禁止探視病房的埃斯特·卡貝爾被轉移到了可探視的加護病房,她身上的時間差最為嚴重,畢竟在盛年和幼年之間走了個來回。

  時間的自我調節和新興的醫療技術讓她的生理狀況最終穩定在了青年時期,她轉換病房時就已經醒了,但是體質狀況非常脆弱,依然得在無菌環境裡呆很久。

  楚斯和薩厄·楊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坐在無菌罩里,用特製的無菌紙筆寫著東西。

  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模樣的埃斯特·卡貝爾,和小拖把不同,和視頻里咄咄bī人的研究專家也不同。這會兒的她沉靜、溫和,手腕瘦削,皮膚蒼白,深棕色的長髮披散下來,發梢捲曲著搭在手肘上。

  “下午好。”楚斯透過通話裝置,沖她問候了一句。

  她笑著轉頭回道,“下午好。”

  醫生試著在她嗓子裡加了一點輔助發聲的微型儀,所以她現在可以說話了,聲音很輕低而沙啞,但並不難聽。

  “在弄研究手稿?”未經允許,楚斯當然不會去細看那些紙上的內容,只是餘光暼到一些圖示類的東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