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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焱對此非常無力,卻也沒有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以他決絕的xing格,他甚至寧願人魚族付出極大犧牲也要回到故地,他始終相信不破不立,在現在這片水域,他們雖然不受打擾地安靜地生活,但是,總有一天會走向滅亡,必須要走出去,才能夠最終活下去,而且是有尊嚴和力量地發展下去,傳承下去。

  所以,紅焱實在沒把他偷了紅玉晶的事qíng太放在心上,因為他本身就沒把紅玉晶這種東西太看上眼,他覺得只有那種守財奴一樣地想要守著一個寶貝到死的人才會這麼在乎這種玩意兒。他想,只要有力量,只要能夠回去,以後這些東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紅焱心裡有一個廣闊的天地,所以,他也並不怕他父親接下來的震怒和責罰。

  紅焱帶著何夕進了他父親的寢宮,從他父親是在寢宮見他,而不是在前面殿宇里,紅焱就明白,他父親並沒有堅決處置他的意思,估計是願意放他一馬的。

  在前面殿宇里見他,那是以人魚王的身份審問他,但是在寢宮裡見他,那就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教育他一頓就算了。

  何夕被紅焱抱在懷裡,在宮殿裡一路走得非常快,他幾乎沒有看清周圍的景物,其實也沒什麼景物可看,幾乎只有黑白兩色的殿宇,最華麗的裝飾也就是各色的水晶鑲嵌的圖案,宮殿中的侍從也很少,雖然這樣,卻並沒有減輕何夕對這個地方的敬畏之qíng。

  當被紅焱放下來的時候,何夕還有些遲疑,低聲問了紅焱一句,“已經到了?”

  紅焱點點頭,讓內侍去通報了,得到回應之後,他就帶著何夕進了那間寢殿。

  何夕為這純粹的陸上殿宇感到好奇,在他的意識里,人魚族的宮殿該是像龍王的水晶宮一樣建在水底,有珍珠,有珊瑚,有各種漂亮的水糙,但是,這裡顯然不是的。

  他進了寢殿,就聞到了幽幽的香味,這是蓮花的香氣,蓮花香飄散在冰涼的空氣里也帶上了冷冽的感覺,不過,卻讓何夕放鬆了一些,因為這香味是他熟悉的味道。

  何夕正打量著寢殿柱子旁邊的漂亮大缸里cha著的好幾支紅蓮,就被紅蓮輕輕拉了一下,他趕緊收斂心神做出肅穆的模樣來,準備參拜人魚族的王。

  才剛剛整了整神qíng,沒想到面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把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被紅焱拉著手,他估計會往後跌倒。

  他怔怔地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人,見他一身絳紅色的衣袍,頭髮也是紅得略顯黑色,長長地披散下來,對上他的臉,何夕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地動不了了,似乎寒氣從身體內部在向外發散,以至於瞬間就全身冰冷,冷得像是被冰凍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但是,他的確怕他,是從心底生出來的懼怕之意,瞬間將他沒頂,讓他動彈不得。

  紅焱則馬上反應過來了,趕緊將何夕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看著面前的人道,“父王,都是孩兒的錯,事qíng都是我做的,他只是一個人類,很脆弱,受不住傷害,您碰一碰他,他就會死。”

  紅戩把目光放到了兒子身上,他面無表qíng,不辨喜怒,看得紅焱握緊了手,他才道,“他就是綃說的那個人類?”

  紅焱道,“就是他。”

  紅戩的手指指了指何夕,“他裹在衣裳里,我看不清楚,他到底有何等魅力,讓你甘為他盜取族中的紅玉晶。”

  紅戩收回了他的靈壓,何夕身體才稍微能夠動彈,但是面對紅戩這問話,他卻說不出什麼來,其實他自己都自問過,自己有什麼魅力能夠讓紅焱喜歡上自己,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問紅焱,紅焱也只說只是因為他就是他而已。

  紅焱於是將蒙住何夕面孔的布巾扯了下來,卻依然讓他攏著披風的帽子,恭敬地向紅戩解釋道,“人類非常怕冷,父王,還請允許他穿著披風。”

  紅戩道,“別把人類說得這麼脆弱,他們是怎麼樣的,我並不是一無所知。”

  他說著,就又看了何夕兩眼,然後就轉身走回了坐榻上坐下,道,“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出色之處,不過那個紅玉晶的紅蓮印印在那裡倒是清楚分明。”

  紅焱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是動怒了還是沒有動怒,於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只是回答他道,“他是我認定的伴侶,別人看不到他的好,我能看到就行。”

  何夕有些驚訝紅焱在他父親面前說這種話,不過看他父親的模樣,似乎對他這樣說不以為意。

  紅戩對紅焱並不大在意地擺了擺手,道,“我看你帶著這個人類到我這裡來,是有恃無恐,覺得我定會饒了你。為了一枚紅玉晶,我的確沒有要兒子受族人討伐的意思,不過,你膽大妄為,拋棄自己的職責,盜取紅玉晶,而且打傷了族人,又帶著人類回到族裡,這種種罪責,想來你也沒法辯駁。現在,你或者將紅玉晶從這個人類體內取出來還回去,我當什麼都沒發生;或者,你可以讓這個人類保有這枚紅玉晶,畢竟這紅玉晶他已經使用過了,帶了人類的氣息,以後族人再用就會發現問題,但是,我們要將他送走,不得讓他再出現在族中,你也給本王進煉獄泉去受罰,不完成族中二十四守護陣不准出來,也算是你將功補過。”

  紅戩的話語沒有起伏,似乎其中並不含有感qíng,但是,紅焱知道父親越是這樣,表明他其實是真生氣了,而且他剛才所說的話無法更改。

  人魚族裡等級並不像其他靈族那樣森嚴,像紅焱見到作為人魚王的父親,他一向並不下跪,甚至以同輩說話的方式和他jiāo談,但現在,他卻對著紅戩下跪了,何夕看他下跪,便也跟著跪在了他的身邊,他其實從見到人魚王開始到現在都一直緊張而茫茫然。

  紅焱握著何夕的手,望著父親說道,“父王,您知道我一定是選擇第二種,我願意進煉獄泉去受罰,只是,您得讓我安排將他送走,別人送他走,我不放心。”

  紅戩看著紅焱,目光又掃過在紅焱旁邊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何夕,道,“人類的世界裡,總是有那麼多故事說我們蠱惑了人類,在我看,從來就只有人類蠱惑人魚的。你們都這麼沒有出息,僅僅是一個人類而已,你眨眼之間,他就該從生走向死了,又有什麼可供你喜歡的地方?”

  紅焱只是跪在那裡,甚至把頭抵在了地板上。

  而何夕看紅焱這樣,心中分外難過,不由淚滿了眼眶,眼裡含著一汪水,像是一眨眼眼淚就會湧出來,但他卻抑制住了哭的衝動,聲音卻是哽咽的,看著身邊以首叩地的紅焱,道,“紅焱,謝謝你對我的qíng意。我無論到哪裡,都等著你。”

  紅戩看著何夕對紅焱深qíng脈脈的樣子,心裡其實並不以為意,但他知道人魚族就是生而如此的,當認定了伴侶之後,總是一往qíng深,所以,他也並不怪罪兒子對這個人類動了真感qíng。

  紅戩最後嘆了一聲,對伏在地上不起來的兒子說道,“你可以先把這個人類送走了再去接受處罰。”

  紅焱感謝了父親,就要帶何夕離開。

  何夕最後看了紅戩一眼,對著他躬了躬身,才跟著紅焱走了。

  何夕其實不知道紅焱要受的懲罰是什麼,但是他卻明白一定不是一般的懲罰,在被紅焱帶出去的路上,他問紅焱他會怎麼樣,紅焱並不說明,只是道,“沒什麼,我先送你走。”

  57、第二十七章 分別

  紅戩讓兒子把何夕送走,是要他把人送回人類的世界裡去,沒想到他的兒子卻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將何夕留在了靈界,讓人連夜帶著何夕從沼澤離開了。

  靈界和人類的世界之間,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來往的,人魚族xing水,是和人間界最契合的靈族,他們往返於人類世界與靈界比其他任何靈族都要容易,雖然容易,但是也要達到一定的條件和有一定的契機才行,大部分人魚是一生也沒法去人類世界的,但也有人魚天生就能容易地往返兩界,還有人魚過去容易卻回不來了……總之,各種qíng況都有,也沒有一定的定數,人魚族總結的經驗就是要有緣,有緣了就能過去。

  人類一向是臨水而居,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在靈界,這也是適用的。

  水的流動帶來靈氣的淨化和流動,那些大城全都是在靈氣充沛的大河河畔,且有聚集靈氣的巨大陣勢維持靈氣不散。而天生生活在水中的人魚族於是得天獨厚,他們對靈氣的掌控是靈界所有種族裡最好的,在龍族在時間長河裡湮滅之後,人魚族便是最會利用靈氣且戰鬥力處於各族之上的種族。

  除了人魚族的靈氣和戰鬥力qiáng大外,人魚族對靈界來說,還有各種好處,他們善於利用靈氣而煉成諸如紅玉晶一類的寶石,而且qiáng大的人魚還能夠在死亡時將一生的靈力匯成他們稱之為紅冰晶的一種寶石,這種寶石在利用之後可以吸收靈氣,在整個靈界都是至寶;除此,人魚血、人魚的頭髮和人魚的鱗片都是珍貴的靈藥材料,而最難得的是人魚眼淚形成的珍珠,可遇而不可求,因種種功效而讓其他靈族趨之若鶩……

  於是,因此種種,人魚族在靈界的處境可想而知。

  苟且偷生是絕對不行的,只能依靠qiáng大的武力才能夠保證生存。

  紅焱則痛心於有些族人還痴心妄想著能夠一直在這惡劣的邊境之泉永遠安寧地生活下去。

  在他的宮殿裡,他將和何夕告別,何夕萬般不舍,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能聽從紅焱的安排,於是默默地接受接下來的一切。

  紅焱將要給何夕帶走的東西一一擺開,並且都指給何夕看,都是些貴重的東西,然後他將這些東西放進了一隻儲物的空間鐲子,然後把鐲子戴到了何夕的手腕上,說道,“你不會用靈力,沒有辦法從裡面將東西拿出來,只有我找到你了之後才能將剛才的東西拿出來,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儘快趕到你身邊的。”

  何夕聽他這樣說,知道他分明是在讓自己安心,所以就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要是一直不來,我就給你把這個鐲子扔了。”

  紅焱握著他的手,何夕的手柔軟,溫熱,但是在紅焱的眼裡也分外脆弱,脆弱到他不敢多用力一分,他沒有告訴何夕這個鐲子是取不下來的,只是配合地接著何夕的話道,“嗯,那我只好更快地趕到你的身邊了。”

  收拾了貴重物品,他又親自給何夕收拾了路上要用的包裹,何夕看他動作嫻熟,把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不由又是佩服又覺得驚訝,問他,“你怎麼這麼會做這些事?”

  紅焱對此倒不覺得有什麼,只道,“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面遊歷,很多時候只有我一人,當然要自己整理物品了。”

  何夕微笑著道,“那你以後會帶我一起遊歷嗎?”

  紅焱看他笑得溫婉可人,眼底深處卻帶著哀愁,不由心痛,就伸手抱了抱他,在他柔軟溫暖的臉頰上親了親。

  何夕也伸出手臂抱緊了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雖然紅焱說很快就會去找他,他依然非常不安,滿心的不舍。

  紅焱將何夕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便帶著何夕又出了門,帶著他一路坐快船向著西南方向而去,何夕被包裹在厚厚的披風裡,在船行了不短的距離之後,就於蒼茫的夜色里看到了與他之前見到的冷清的水域不一樣的景象。

  他見到在船頭掛著泛著冷冷螢光的燈的船隻在水面上穿梭,還有各色的人魚在水裡一閃而逝,飛快地遊走,這裡熱鬧,人聲鼎沸,甚至還有人魚的悠揚歌聲傳來,異常動聽。

  這裡是一個有生氣的地方,何夕在這裡體會到了人從屬於社會和集體的快樂,前一段時間,他一直一個人待在那間屋子裡,只有紅焱和小銀可供jiāo流,雖然他那時候並不覺得無聊或者無法忍受,但是現在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的確是讓他心qíng變好了一些,雖然他和紅焱即將面臨離別。

  紅焱將何夕帶到了一片建在寬闊的岩石高地上的街道,在這裡既有人魚形態也有人的形態的人魚,也許有些也不是人魚族,不過何夕無法分辨,他跟在紅焱身後,被他牽著手。

  紅焱也披著披風戴著帽子,並不惹人注意,在一個燈火闌珊里的店鋪面前停下來,有人開了門,紅焱便將何夕帶了進去。

  何夕知道紅焱是要將自己jiāo給別人了,所以剛才在街上看到熱鬧場景而升起的輕鬆心qíng一下子又變得沉重起來,他緊緊地握住了紅焱的手,目光只想放在他的身上。

  這位被紅焱託付何夕的男人叫“水蕤笙”,瘦瘦高高,面白得幾無血色,一頭帶著枯huáng的黑髮盤了起來,cha著黑色的簪子,看著略顯yīn柔,而且聲音也是細細柔柔的,對著紅焱下了跪。

  何夕打量著他,心想之後的路程就要和他一起度過了。

  紅焱讓水蕤笙起了身,然後將何夕介紹給了他,便道,“你們今晚就動身出發吧,按照原定計劃帶何夕離開,之後,我會去追上你們,要是我耽擱了時間,你就直接帶他到雲中城去,不用等我。”

  何夕對於接下來的路途都很迷茫,所以也說不出什麼,只是緊緊抓著紅焱的手,紅焱知道他是不安,即使在效忠於他的下臣面前,也給了何夕一個擁抱,然後低聲對他說道,“我會去找你的。”

  何夕鼻子發酸,眼眶發熱,就要哭了,但是只能qiáng忍住,聲音啞啞地回了他一聲,“我會一直等你的。”

  紅焱還要去煉獄泉接受懲罰,將何夕jiāo給了水蕤笙就要走了。

  紅焱要放開何夕的手的時候,何夕突然心痛如絞,硬是將紅焱的手扣住不放,紅焱看著他,在下臣面前撐起的硬氣也無法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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