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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次醒來,身上都會蓋著一條魔動王的毛毯。
裴行初八歲那年讓裴友山動關係幫他買到的限量聯名——沒成想,最後成了江晚專屬的小被子。
江晚九歲那年,裴行初去上初中,學校離家有點遠,他選了住校。
裴友山和林芝華都不同意,但拗不過裴行初。
他性子挺傲的,做什麼事都不跟家裡商量,也沒人能管得住他。
江晚對裴行初要離家上學沒什麼想法,唯一想到的是這樣的話她以後就沒辦法經常去閣樓了。
裴行初會鎖門。
好可惜,之前的漫畫她還沒看完。
走前那天,裴行初把她叫到了閣樓。
跟著人上去,男生站在書架前整自己的東西,沒開口說話,也沒理她的跡象,貌似沒什麼重要的事。
江晚呆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最後實在是有點疑惑,正想開口問問,看到放了書的裴行初走過來。
「如果以後爸媽不在家,有人再欺負你,你就給他們打電話,」過了十二,男孩兒身量拔高,站得近了,是完全的垂頭。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挺冷漠的樣子,口吻也有點陰陽怪氣:「家裡電話又不是給死人用的。」
江晚支吾了一下,沒立馬應下來。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給爸媽添麻煩。
她有點怕麻煩添多,他們就不要她了。
反正那些人充其量也只是有點冷淡,她還是受得了。
再說也不是每個阿姨都那個樣子。
無關性格或者別的什麼,每個人的幼崽時代,最害怕的莫過是被「拋棄」。
生活在幸福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剛被扔到幼兒園都會「分離焦慮」哭上一整天,更遑論這種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乖巧小姑娘。
大家都對她很好,但她還是活得有點拘謹。
裴行初沒什麼耐心,看到江晚躊躇的樣子,有點不想理她,但目光飄到聳拉著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時,往外邁的腳又頓住了。
思索了兩秒,他轉身繞到桌後,從本子上撕下來一張便簽紙,挺不耐煩地寫了一串號碼扔給她。
那天,裴行初出房間前,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被人欺負了就打給我。
我替你向爸媽保密。
他這麼說。
對了,除了一張寫了手機號的便簽外,還丟給了她一把閣樓的鑰匙。
這個任何人都進不來的閣樓房間。
江晚意外的,竟然成了除裴行初外第二個擁有鑰匙的人。
很神奇,兩個人不算親近,卻像是秘密般,擁有一個共同的房間。
後來江晚來過閣樓很多次,意外發現,書櫃最右邊放了整套原先她在看的那個漫畫。
她忽然想起,也就是幾個月前,她看完其中一本拿過去問過裴行初。
問他還有沒有,好像沒完結,說自己還想看後面的故事。
整套的漫畫書放在書架的第三層——她目光平視正好能看到的位置。
江晚有裴行初的號碼,裴行初也有她的。
但那幾年兩人好像從未互相發過消息。
本就不是親兄妹。
江晚靦腆,裴行初孤冷,會親密無間才是奇怪。
江晚上六年級那年,裴友山因為公司的事情要常住紐約半年,林芝華也因為遺產官司的問題被迫長期呆在荊北。
驟然,家裡只剩了江晚一個人。
她膽子小,跟家裡的傭人也並不是很親近,開學晚會坐在倒數第二排,身後的男生非要講鬼故事,江晚不想聽,男生就喊的大聲,最後還是一句兩句灌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晚上回家,面對空蕩蕩的別墅,一時後怕,抱了幾床被子在床上圍著自己,卻翻來覆去不敢閉眼,還是睡不著。
熬到凌晨四點,床頭的手機忽然亮了下,是裴行初發來的消息,讓她第二天早上起床去書房幫他找本書。
前兩天返校走得急,他忘拿了。
這是記憶里裴行初罕見給她發消息的時候。
江晚卻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行動先於意識,顫巍巍地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時,風大,沒關嚴的玻璃窗被吹得「咣當」響了一下。
江晚被嚇了一跳,張口說話時,聲音下意識帶了哭腔。
那面裴行初起夜發現書忘拿了,第二天上午要用,所以給江晚發了信息。
他渾渾噩噩的,被江晚這聲音一下弄清醒了。
問她怎麼回事。
最後搞了半天弄明白是因為「鬼故事」。
電話那端的男生非常無語,冷笑著嘲諷了她兩句,說聽個鬼故事就不敢睡覺了,也是神人。
江晚被諷刺得臉紅,放了電話更睡不著了。
但幾分鐘後。
她戰戰兢兢,終是按捺不住恐懼,再次回撥剛剛那個號碼。
「嘀嘀——」聲後被接起來。
十四歲,對面人已經過了變聲期,電話接通的那一瞬,低低「嗯」的那聲混著電流,略微帶了磁性。
江晚莫名,耳朵一燙。
小學六年級,班裡有早熟的女生已經開始傳閱古早言情,江晚對那些不感興趣,只是在同桌看的時候翻過幾下。
有相熟的女生偶爾會談論,隔壁中學哪場球賽有哪個男生,長得帥,聲音也好聽。
江晚在這一刻模模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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