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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下,額前髮絲滑落,有些癢,手臂壓在身下,小腿懸在床外, 維持這樣略顯脫力的姿勢,看向天花板。
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滑落, 懶得去撿。
天花板空淨, 看久了眼花,李羨闔起眼睛, 隨便扯了枕頭過來,翻身, 掀被蓋住自己。
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下。
醒來時已接近午夜。
臥室頂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閉,房間陷入昏暗,窗外是城市夜景里綴連的燈火,樓宇高低錯落。
睡著前懸在床沿之外的小腿被挪進被窩,掛在腳尖的拖鞋此刻擺在床側地面。
她怔了會兒,機械地起身,推開門。
臨近午夜,做好了闃靜黑寂的準備,甚至自己準備了手電筒,沒想到有光源。
手指握著把手,緊了緊,鬆開,她進了洗手間。
秋夜微冷的水撲面,意識漸漸清明過來。
剛才忽然醒過來,是因為夢見手機在響。
其實沒有。
大概是去年年底,那段時間她很忙,忙到加班後回家倒頭就睡,夜間酣睡中接到電話,她將手機貼在耳邊,電話那頭只有沉默,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分不清夢境現實。
如果不是第二天看到通話記錄,真的會以為只是一場夢。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通電話,他又是以何種心情打過來,只為一場沉默。
鏡子里,水珠順著面龐輪廓滑落,她扯下毛巾擦了擦,轉身出了洗手間,回床邊找到手機,又出去。
沙發旁落地燈亮著,矮几上擺了副棋盤,孟恪稍俯身,聽見動靜,扭頭看過來,「醒了。」
大約真的昏頭了,她對這樣的畫面恍惚了兩秒,「嗯。」
孟恪輕頷首,將指尖拈著的棋子落入棋盤,咔噠一聲,「你睡得太早,可能會醒一次。」
李羨默了一霎,「你在等我嗎?」
「嗯。」孟恪將手搭落旗盒,卻沒拾子,「出來喝水麼?水壺在流理台。」
李羨過去,順手開了燈,提壺倒水。
已經不是冒熱氣的溫度,她摸了摸杯壁,舉杯啜了一小口,略微有些燙。
她握住杯子,回到客廳。
矮几對面新置了一把椅子。
孟恪身前的棋盤已被收拾乾淨,兩個旗盒分置對角,他抬眸,「要來一盤麼?」
李羨走過去,將椅子扯開些,坐下,放下水杯,「如果我今晚沒醒呢?」
「那就明天。」
「明天不想下棋呢?」
「後天。」
「上次送花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嗎。」
孟恪唇邊多了抹笑意,抬眸,「上次的心情是,如果你不下樓,我會過去。」
「嗯?」李羨沒明白。
個中緣由,孟恪暫時不能跟她解釋,只抬頜示意棋盤。
李羨這邊是黑子,執子時發現右手邊矮几的空處,有一份牛皮紙文件袋。
心裡「咕咚」一聲,積久的無人踏足的位置結成薄冰,終於有人來鑿破,冰面噶然碎裂,裂痕蜿蜒。
那些惆悵的、動搖的,此刻都失去了自己的意義。
如果那份投資真的是他。
也許意味著......離婚撫恤金。
圍棋入門口訣,金角銀邊草肚皮。李羨甩開思緒,捏起棋子,拈入指尖,空角落子。
咔噠一聲。
前六手棋下得都很快,因為各自有各自的需要占領的區域。
接下來就開始攻防。
「最近工作忙麼,今天一整天沒怎麼見你出來。」
「還好。只是很多工作不方便。」李羨略微躬身,一手搭落大腿,另只手搭在旗盒上,看著棋盤,「你呢?我記得不承認婚約的話,也就不能繼承爺爺的遺產。」
孟恪覺察她這次坦然不少,看了眼旁邊的文件袋,也就瞭然。
「所以暫時清閒。」
「你手裡原本應該還有別的公司?被收回的部分以後還能拿回來嗎?」
「這就是賭局了。」
李羨抬眼,「你應該不會賭沒把握的東西。」
孟恪與她差不多的姿勢,肩膀要寬闊平直許多,略閒散地坐著,他抬眸看她,唇角是淡淡的笑意,深夜裡有些倦怠感,頷首時眨眼睛,「嗯。」
眼底仿佛有什麼東西,如輕霧,隨時消散。
他很少外露這樣的一面,幾乎只是一霎。
她再去看他,他眼底便沒有了那點柔軟脆弱。
孟恪將視線落在她耳側,「你戴那副耳釘了。」
小巧的水鑽耳釘熠閃。
「嗯。從花枝里拆出來的。」
上次他送過去的那捧花。
沉默片刻。
「我要賭的東西很少失手。」孟恪捏起白子,抵至指尖略一捻,食指並中指拈住,觀察棋盤,落子,「包括婚姻。」
李羨搭在旗盒邊沿的手指微勾,捺住盒壁。
「江女士和權齡的事你應該了解,我念小學的年級,就改口把媽媽這個稱呼給權齡了。」
和現瓊的婚約一部分是為了穩住權家,這次毀約前,去安撫權家,提到權齡,下意識仍是叫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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