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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辦法,只好苦笑一下,開口說道:“白姑娘,我要睡了,你還是請回吧。”

  “……”

  屋外的女子安靜片刻,低聲應一個“好”字,果然轉身就走。

  葉靜鴻鬆一口氣,回頭看時,周思棋的動作可真快得很,竟已脫好了衣裳,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被子裡伸懶腰。

  “白姑娘就這麽走了?聽說她爹娘想將她許配給你呢。送上門來的艷福,葉大俠為何不要?”

  “我受傷中毒的時候,白老爺確實提過這回事,但我當時就已經拒絕了。”葉靜鴻嘆了嘆氣,正色道,“我同白姑娘只有數面之緣,對她並沒有那種心思,何苦耽誤她的終身大事?”

  頓了頓,好似費了許多力氣,才接著說出後面的話:“思棋,你是明白我的,我心裡想著的人……一直都是……”

  話未說完,又停了下來,愕然道:“周思棋?”

  無人應聲。

  原來周思棋緊閉著雙眼,早已在他chuáng上睡熟了。

  葉靜鴻真不知該哭該笑,心裡卻柔軟下來,伸手幫他壓了壓被角。然後轉身取過周思棋先前送他的那張地圖,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裡,緊緊貼在……最靠近胸口的地方。

  第五章

  夜色漸深。

  葉靜鴻被周思棋霸占了chuáng鋪,自然不好意思再躺上去了,遲疑片刻後,轉身chuī熄蠟燭,慢慢靠著chuáng柱坐下來,低頭凝視那熟睡的容顏。

  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人的心思了。

  只是那時候顧著倫理綱常、正邪之分,qíng願避不見面,也不想同他扯上關係。直到那日在破廟裡,眼看著周思棋為他受傷,卻仍舊放聲大笑的模樣,他才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這段孽緣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慡慡快快的承認了,免得兩個人都受折磨。

  想著,伸手觸了觸周思棋的臉頰,輕聲說:“你可真是狡猾。你這樣一往qíng深,我縱是鐵石心腸,也絕沒有不動心的道理。”

  “唔……”周思棋皺了皺眉,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葉靜鴻連忙撫向他的眉心,觸手卻只覺一片冰涼。他吃了一驚,又去抓周思棋的手,不料竟同樣涼得嚇人。

  奇怪。

  現在並非數九寒天,怎麽會冷成這樣?

  葉靜鴻心中疑惑,卻見周思棋咬了咬牙,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整個人蜷成一團,似是冷到了極致。

  他見qíng形古怪,一時也來不及多想,當即翻身上chuáng,連人帶被的一同摟進懷裡,輕輕的喚:“周思棋。”

  周思棋沒有清醒的跡象,只發著抖往他懷裡縮。

  肌膚相觸的地方,盡皆冰涼。

  葉靜鴻從未遇過這種事qíng,真不知如何是好,手抵在周思棋背後,想要輸些真氣給他,可是連試了幾次,都提不起內勁來,最後只好將人抱得更緊些,牢牢握住他的手。

  周思棋被他這樣抱著,眉頭才舒展一點,但身體仍舊冷得厲害,額上滲出密密的冷汗,連嘴唇都失了血色,模模糊糊的叫:“大哥……”

  葉靜鴻心裡一下就軟了,慢慢壓低頭,與他微涼的臉頰貼在一處。

  這般折騰了大半夜,直到窗外的天色一點點亮起來,周思棋的面孔才逐漸恢復血色,悠悠醒轉過來。他一眼瞧見葉靜鴻,倒是呆了呆,怔怔的問:“大哥?”

  “嗯,是我。”

  周思棋徹底清醒過來,笑說:“我不小心在你chuáng上睡著了?昨天夜裡……”

  邊說邊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葉靜鴻身上轉一圈,神態十分輕佻。

  葉靜鴻慌忙鬆開手,解釋道:“你夜裡突然發冷,所以我才會抱著你的。”

  周思棋輕輕“啊”了一聲,心下明了,卻只是笑說:“難怪我一直覺得頭疼,想必是染上了風寒。”

  葉靜鴻不疑有他,點頭道:“你似乎病得不輕,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周思棋聽得笑起來:“我自己就是大夫,哪裡還要別人來看?隨便開幾副方子就成了。不過……”

  “怎麽?”

  “大哥若肯每夜都陪著我的話,這病自然好得更快。”

  說話之時,他懶洋洋的倚在chuáng頭,烏黑長髮披散開來,眼中帶一點細碎的光芒,那種風流qíng態,實在難以描摹。

  葉靜鴻想起摟了他一整晚的事,面上頓時發燙,瞪了瞪眼睛,轉身就走出門去。

  周思棋坐在chuáng上笑個不停:“大哥,門外就栽著棵樹,你當心又撞上。”

  直到葉靜鴻走得遠了,他才覺得有些脫力,躺回了chuáng上微微喘氣。他這幾夜寒毒時常發作,身體確實有些疲倦,如今既被葉靜鴻誤會了,便索xing裝做生病,光明正大的賴在了他房裡。

  雖然如此,每天卻依舊沒什麽機會相見,反而是那位白姑娘來得更勤些,動不動就送來茶水點心,結果統統吃進了周思棋的嘴裡。

  白霞的xingqíng與白旭大不相同,非但溫柔賢淑,而且極易害羞,說話時總愛低著頭,聲音細細軟軟的,當真我見猶憐。

  周思棋見她這樣,愈發忍不住逗她說話。

  只是說來說去,總是不離“葉大哥”這三個字。

  周思棋知她也是一片痴qíng,心底說不出是何滋味,反正閒著無聊,便時常陪她去花園轉轉,說些笑話哄她開心。

  如此相處得數日,竟也被葉靜鴻撞見了一回。

  葉靜鴻當面不提什麽,臉色卻多少有些不自然。

  周思棋從前確實gān過勾引他未婚妻的荒唐事,這回怕他多心,第二日便收斂了態度,儘量同白霞保持距離,再不說那些俏皮話了。

  反倒是白霞覺得奇怪,問道:“周神醫今日怎麽變了啞巴?”

  周思棋正在池塘邊看魚,便將視線投向水中,半真半假的答:“我的名聲太差,若跟白姑娘走得太近,恐怕會拖累了你。”

  白霞面上一紅,喃喃道:“我聽過不少周神醫的傳聞,他們都說你是yín、yín……”

  “他們說我是yín賊,對不對?”周思棋只是笑笑,問,“白姑娘瞧我像不像?”

  白霞安靜片刻,輕輕搖首。“我與你相識這麽久,並不見你有逾矩之處。何況你若真是那種人,我也不可能……一直想著你。”

  周思棋大吃一驚,料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道:“白姑娘,你……”

  “葉大俠救了我全家xing命,我心中十分感激,只是我爹娘雖將我許配給他,他卻早已拒絕了。”白霞原本也看著水面,這時卻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瞧向周思棋,胸口微微起伏,“周神醫,不論旁人怎麽說你,我、我總是明白你的。”

  她明白什麽?

  根本就是大錯特錯!

  周思棋暗怪自己風流的毛病惹禍,眼見白霞大著膽子朝他靠近,當然不好隨便亂來,只得往旁邊躲了一躲。

  豈料這樣一來,卻害白霞踩了個空,整個人向池塘里倒去。

  周思棋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她。

  兩個人雙手相觸的時候,正聽得腳步聲響起,葉靜鴻從走廊的另一頭拐了過來。

  “嘩啦!”

  下一瞬,白霞驚叫著落入池塘里,水花四濺。

  葉靜鴻恰好瞥見這一幕,連忙提氣沖了過來,叫道:“周思棋,快救人!”

  周思棋定定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瞧著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並不動彈。

  葉靜鴻咬了咬牙,腳下步子又加快了些,感覺胸口氣血翻騰,隱隱的泛起疼來。但畢竟救人要緊,他很快就縱身跳進了水裡,奮力游向掙扎不斷的白霞。

  所幸池水並不太深,雖然葉靜鴻水xing一般,也還是順利抓住了白霞的胳膊,拖著她游回岸邊。

  周思棋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急忙伸出手去,拉了他們一把。

  白霞受了這番驚嚇,渾身簌簌發抖,早已昏死過去。而葉靜鴻也是衣衫盡濕,微微喘了喘氣,問:“你剛才怎麽不救人?”

  周思棋張了張嘴,yù言又止。

  他方才分明已經握住了白霞的手。

  為何最後仍舊落進了水裡?

  難道……

  葉靜鴻見他不答,便也沒有追問下去,只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白霞,道:“白姑娘喝了不少水,你快瞧瞧要不要緊。”

  周思棋點點頭,當下收斂心神,俯身去探白霞的脈象。

  然而尚未觸及她的手腕,就見她身體顫了顫,抖得愈發厲害起來,輕輕喃道:“周神醫……”

  那一聲實在輕得很,卻是千迴百轉、柔qíng萬千,任憑誰聽在耳里,都覺得出當中的qíng意。

  周葉兩人皆是一怔。

  周思棋為了避嫌,哪裡還敢再碰白霞?

  葉靜鴻的表qíng則更是僵硬,猛地將白霞抱了起來,道:“看來白姑娘沒什麽大礙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周思棋眼皮一跳,卻也並不阻攔,只說:“大哥重傷初愈,也要當心著涼。”

  葉靜鴻沒有應他,逕自邁開步子,大步往前走去。

  周思棋眼見他越行越遠,連頭也不回一下,一顆心漸漸沈下去,隱約覺得,他跟葉靜鴻的關係……怕是又要回到原點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料。

  自從那日之後,葉靜鴻便開始處處躲著他了。

  他一個邪派高手,混在這群正道人士中,本來就十分尷尬,再加上葉靜鴻的不聞不問,更令他像是透明人一般,偌大的莊子裡,竟然只白旭一個人肯同他說話。

  不過他倒並不在意,葉靜鴻越是躲他,他就越是緊追不捨,費了好些功夫,才終於在走廊里堵住了葉靜鴻的去路,迫得他不得不寒暄幾句。

  “大哥,白姑娘的身體怎麽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依舊有些虛弱,沒辦法出門。”

  “聽說她生病的這幾日一直是大哥在照顧她?”

  葉靜鴻皺了皺眉,沒有回答,隔一會兒才道:“白姑娘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你若沒有要緊事,以後就別再接近她了。”

  “怎麽?”周思棋挑了挑眉,笑,“大哥是懷疑我居心不良麽?”

  他這態度是輕薄慣了的,葉靜鴻卻一聽就覺得生氣,冷然道:“你知不知道她這些日子裡,叫得是誰的名字?你若不曾做過什麽,怎麽她夢裡夢外……想著的人全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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