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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要季為何一點也感覺不到炎熱?

  這個疑問埋藏在心中多年都不曾問出口,是因為怕一張口心裡的悲傷就再也無法阻擋。

  巒家一眾長輩離世時,他以為人父,經歷過朝堂許許多多的風浪。

  就是巒星河去世,巒武兄弟與他操持葬禮,護送棺槨回鄉下葬,一路上還可說笑自如。

  可隨著歲月漸長,失去舅舅的悲傷越發變得清晰。

  春日裡再也沒有新鮮的顰湯下肚,上值時也再無變著花樣的食盒填飽肚子。

  用了整整三年,秦喜來才適應了府中廚子做的飯菜。

  他尚且如此,更何況巒武兄弟。

  這不,今夜瞧見冰,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曾經的日子,巒星河的臉甚至都變得清晰可見。

  「老爺。」

  忽地,孫淑君翻過身來,布滿溝整的臉上滿是淚水。

  秦喜來一驚,忙不迭拾手用袖口去抹夫人臉上的淚水。

  尚書府老夫人,掌管整個府邸後院,誰能想到深夜竟會因睡不著而淚流滿面。

  「我想舅舅了!」

  刻意被眾人遺忘的人就這麼被孫淑君輕輕說了出來。

  秦喜來一怔,眼淚下意識滑落眼角,眼淚比下意識難受的心口還要搶先做出了誠實反應。

  「我也想。」秦喜來訥訥地回道。

  「明天送宣兒去貢院後,咱們早些去丞相府吧。」孫淑君說。

  秦喜來點頭。

  明天是每三年一次的春鬧,聖上知腔泰喜來長孤要去趕考,特准他休息一旦,親自送孩子去貢院。

  而同樣有孫子參考的巒武就沒那麼清閒了。

  最近鄰國使者來訪,作為丞相的巒武必須得全程參與雙方談判。

  而最重要的是,明日…⋯是巒星河的忌日。

  舅舅葬在家鄉,路途千里,他們無法回去祭拜。

  所以每年忌日那天,大家都會聚集到巒武家中,給舅舅上香,順便聚在一起吃頓飯。

  孫永常年在外遊歷,巒文遠在邊城從軍,其餘兩人雖然人在都城,卻很難有機會喝上頓酒。

  況且早些年巒文與巒武因政見不合,親兄弟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每年巒星河忌日時,秦喜來都覺得無顏面對祠堂中的牌位。

  十三年前,登基沒幾年的新皇便得病薨逝,剛滿三歲的太子登基,朝廷大事幾乎全由內閣處理。

  而作為百官之手的巒武,自然忙得不可開交。

  一邊要教導剛滿十六的小皇帝,一邊還要應付虎視眈眈的鄰國。

  巒文在太子薨逝後便從軍去了,這一去就是十三年。

  此後除了偶爾來信報平安外,再無多餘聯繫。

  最後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在朝中,小皇帝親封巒文為邊城軍驃騎大將軍的旨意震驚了整個朝堂。

  這道旨意未經內閣,就連他這個戶部尚書竟然都不知道。

  那道聖旨之後,秦喜來就知小皇帝開始展現埋藏許久的野心。

  同時,巒文是小皇帝心腹也被證實,那也意味著巒家兩兄弟將要成為政敵了。

  明日除了祭拜巒星河外,也有商議如何處理此事之意。

  一旦皇帝拿回政權,頭個清除的便是巒武以及他一脈。

  至於巒文……秦喜來心中也諸多疑問想要問。

  「過幾日山上的香蕈就快沒了,今年我還沒吃過顰湯呢。」孫淑君還猶自沉漫在思念之中。

  秦喜來溫聲安慰,半句都沒提朝中之事。

  ***

  第二日,丞相府。

  「大哥怎比我們還要早?」

  夫妻倆都沒想到,巒武竟還比他們早回府,才剛進府,秦喜來便被管家請到了書房中。

  詢問的話在推開房門那一刻順便變成了詫異,眸光止不住地在屋中幾人身上流轉。

  一身黑衣,下巴留著短須的男子不是巒文叉是誰。

  而那個青衣,溫文爾雅,滿眼含笑,一點也不見老的男子正是孫永,也是他的親舅子。

  「巒文,孫永。」

  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書房裡。

  巒文轉過頭來,臉上一道鼻樑至唇中的傷疤很是可怖,使得平日裡總憨笑的那張臉變得兇狠了許多。

  「坐吧。」

  巒文笑,牽動臉上傷疤,更顯猙獰。

  巒武端著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吹著熱氣,見秦喜來走到書案前坐下,這才放下茶盞。

  「你們也坐過來吧。」

  巒文坐到巒武身邊,孫永坐到秦喜來身邊,四兄弟十幾年來還是頭次聚得如此整齊。

  秦喜來望著幾人的臉,感慨萬分。

  他們中最年輕的巒文黑髮中都有銀色生出,更何論年歲最大的蠻武。

  舉手抬足間門與當年的巒星河足有七八分相像。

  「其他事咱能稍後再說,今日趁大家都在,我有事要說。」

  巒武一眼便瞧出秦喜來眸中的唏噓,搭在書案上的手輕輕拾了抬,神色猛地一冷,聲音似是裹上了層寒霜

  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確實如寒冬臘月的風雪般吹涼了秦喜來的心口。

  皇帝想要剷除巒武一脈,早在十三年前就開始布局,而這一切是皇帝薨逝前就已開始籌謀的事。

  秦喜來本以為是小皇帝長大想要拿回權利,誰成想他們的人頭早在十幾年前便被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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