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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這下,其他幾個同事也都圍了過來,目光炯炯地聽八卦,「真的假的啊?」

  「謝恆家的……我記得他家就一個獨生子啊。」

  「就是男的呀。」同事聳聳肩,「反正有點曖昧。聽說他們家裡人都知道這件事,算是默認了吧,好像那個男的也昏迷了,但是運氣不太好,到現在都沒醒。不然你說普通朋友,穆總總往醫院跑幹嘛?」

  這話聽著倒有幾分道理。

  「那他倆是坐的同一輛車?我咋沒聽說過。」

  「是啊,當時不是說司機當場身亡,穆總運氣好,被好心人報警救下來了嗎,我記得新聞還報導了。」

  旁邊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只有桐助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個朋友也不是同一個科室的,她就和我說了這麼多。」說著,同事把目光轉向了桐助理,起鬨地問道,「桐姐,穆總平時挺器重你的,他跟你說過什麼沒?你去醫院看過那個人嗎?」

  眼看著火就要引到自己身上,助理馬上打了一套太極,「穆總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怎麼會和我說這些?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要在辦公室討論這些的好,萬一哪天被穆總聽見了,也怪尷尬的。」

  她要是一臉正經地說不要八卦上司的隱私,其他人可能還會覺得她假清高,畢竟他們也只是八卦而已,並沒有說什麼壞話;但要說擔心被穆總聽見了尷尬,其他人馬上就get到她的意思,停止了討論。

  等八卦的人群散去後,助理不留痕跡地舒了口氣,最後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零上4攝氏度,外面已經在下小雨了。

  也不知道穆總那邊怎麼樣。

  ·

  穆山顯推開病房的門,房間裡沒有開大燈,只有床頭一盞小小的條燈在頭頂照耀著。

  宋秋萍父親今夜突然不舒服,渾身都出汗,說頭暈。家裡的傭人通知了她,趕緊開車回去了一趟。護工這個時間點也去吃飯休息了,所以病房裡空無一人。

  窗戶開了一條透氣的小縫,天色比穆山顯剛來時更黑了,像是要下大暴雨的徵兆。

  穆山顯沒有開燈,走過去將窗戶關嚴實,才折返回來,在謝景手邊坐下。

  謝景手上打著日常維護的點滴,留置針綁在他的手腕處,半透明的膠帶把多餘的輸液管固定在一旁,卻顯得輸液管的銀針更顯冰冷、猙獰。

  穆山顯摸了摸他手心的溫度,就著這個姿勢把謝景的手塞到薄薄的被子下,沒有鬆開。

  他維持著這樣的動作,坐了很久。

  吊瓶液體滴落時不會發出聲音,但是四周安靜得能聽到手背和被單摩挲時的沙沙聲,還有護士站很輕很遠的腳步聲,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快過年了,你想再睡多久?」穆山顯和他說,「我

  知道你困,但再困也總要起來把年過完的。」

  他們之間共同經歷了兩次新年,一次是在明江看煙花之前,另一次,是謝景角色里母后過世的第二年。

  但這兩次,都不算是真正地度過。

  「你的生日靠得近,沒能一起過也就算了,但過了年,再過一個月就是我的了,你也還要睡著嗎?」

  「……」

  「怎麼不說話?」說著,穆山顯輕輕晃了晃他的手。

  謝景自然是不會回答他的。

  過了一會兒,穆山顯又道:「遠川今天……總之,他大概猜到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那樣說。其實他沒什麼壞心思,只是說話難聽些。」

  四周一片寂靜。

  「我跟他說這不是虧欠,其實是有的,但虧欠不是全部,或者說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只是我不想跟他糾纏,所以才這樣說……你明白的,對嗎?」

  謝景依舊沒有回答他。

  只是一會兒,他的指尖微微地動了動。

  穆山顯就握著他的手,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情況,便把他的手從被窩裡拿了出來。

  「是不是手麻了?我給你按按。」他說著,避開留置針的位置,輕輕地按著謝景的手指和胳膊,「我一天能在這兒待多久,能說幾句話?你就耐心聽著吧。」

  按了一會兒,穆山顯看到他的嘴唇有些干,便用棉簽沾了點茶水,在他唇面上輕輕滾了滾。

  那一點的濕潤,聊勝於無。

  穆山顯看著他安靜睡著的臉,不知怎麼的,心裡又惱恨又無奈起來,便輕輕地撥了撥他的睫毛。

  謝景的睫毛很長,自然地垂下,在臥蠶處留下一片陰影。穆山顯撥弄了幾下,不小心掉了一根睫毛,正好落在他指尖,頓時沉默了。

  「……」

  他收回手,正想把那根睫毛拿走放到床頭柜上,謝景的眼皮忽然動了動,露出三分之一的眼睛,就像是半打烊的店鋪、放下了大半的捲簾門。

  「看著我做什麼,真生氣了?」

  雖然這樣說,但穆山顯還是立刻站了起來,從抽屜里翻出一個便攜的血氧檢測儀夾在謝景手指上,看到數值正常後,才稍微安了安心。

  大腦缺氧時會引發肢體抽搐、肌肉攣發作這類的情況,謝景剛才手指和眼皮都有輕微的抽動,很有可能是不舒服、甚至是缺氧的症狀,所以穆山顯反應才會這麼迅速。植物人沒有意識,無法自主表達,只能靠家屬時時刻刻地觀察情況,才能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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