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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顧千樹臉色嚴肅的將桃子偷偷放回籃子的時候,卻看到楚地藏無奈的笑了。

  “一定要剝皮。”楚地藏這麼說著,把那個被顧千樹袖子擦過的桃子拿到了手裡,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匕首開始削桃子。

  薄薄的果皮連而不斷,整個桃子看起來晶瑩剔透,還透著粉色的光澤,顧千樹悄咪咪的看一眼,然後又假裝四處看風景了。

  “吃吧。”楚地藏又掏出手帕,把顧千樹的右手仔仔細細的擦gān淨了,這才把削好的桃子遞給了顧千樹。

  楚地藏低頭認真的模樣很好看,他的白髮被風chuī的微微拂動,讓顧千樹不由自主的想伸出手摸一摸。

  “尊上?”楚地藏又叫了顧千樹一聲,這才讓顧千樹回了神,他接過桃子,慢吞吞的啃了一口——和想像中的一樣甜,可是為什麼並不高興呢?

  顧千樹並沒有同楚地藏提起他看到的那座小墳,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在楚地藏面前說出來一定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顧千樹的直覺是對的,因為如果他同楚地藏提了,那麼顧千樹大概就又要把那種入口即化的紫花吃一遍了。這次沒有系統的外掛,誰知道他還能不能保存屬於自己的記憶。

  楚地藏和楚天惶在這件事上做了完全的準備——他們容不得一點紕漏。

  桃子是很好吃的,可是削掉皮實在是太麻煩,於是就變成了顧千樹在前面摘,楚地藏在後面削,削好的桃子切成瓣,再一片一片的餵給顧千樹吃。

  這種相處模式,大概是楚家兄弟做夢也想看到的,可惜的是楚天惶沒機會看到了——又或者他其實在看,只不過顧千樹不知道。

  三個大大的桃子下肚,顧千樹還想再吃,楚地藏卻是不許了,他道:“中午燉了jī湯,尊上要留著肚子喝些。”

  “……”顧千樹很想癟嘴,但是他忍住了。

  “已經吃了三個了。”楚地藏在這方面從來都不會妥協,他道:“再吃容易上火。”

  以顧千樹對楚地藏的了解,既然楚地藏都這麼說了,那麼他肯定吃不著了,於是桃子也懶得再摘了,把籃子一遞,揮了揮衣袖就往回走,那模樣很有點拔diǎo無qíng的味道。

  楚地藏還是那麼好,看著顧千樹的背影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模樣,他摸了摸籃子裡毛茸茸看起來十分可愛的桃子,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

  只不過這笑容轉瞬即逝,楚地藏的表qíng很快又恢復了僵硬。

  在提著裝滿了桃子的籃子往回走的時候,楚地藏又朝楚天惶埋葬的那個地方看了一眼,直到這一刻,楚地藏才真的理解了楚天惶為什麼那麼qiáng烈的要求死亡。

  因為他們是註定要愛上顧千樹的。

  如果楚天惶沒有死,而是同他一樣和顧千樹過著現在這樣的生活,作為雙子的楚地藏可以肯定,他的哥哥一定會不受控制的愛上顧千樹。

  而若是某一刻顧千樹身上的藥失靈了,那麼他和楚天惶將要面對的,就是那可怖的煉獄。

  楚天惶太過了解他自己,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死亡,而楚地藏,作為楚天惶的弟弟,也作為楚天惶生命的延續,將同顧千樹過著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這真的是美夢麼?楚地藏的眼神里透出一種怪異的黯淡,就好像是被燃燒的只剩下芯子的油燈,仿佛下一刻就會燈枯油盡。

  如果這是個夢,那麼楚地藏寧願選擇永遠不再醒來。

  第79章 來人啊鬧鬼啦啦啦啦

  顧千樹就這麼看著一具帶著泥土的白色骷髏從土裡慢慢的爬出來。

  骷髏身上帶著蠕動的蛆蟲,黑色的泥土將他的臉污染成斑駁的黑白,他那雪白的下顎骨一張一開,就像是人在狂笑。

  顧千樹動不了,更說不出話,他只能看著骷髏一步步的走向他,然後朝他伸出了手。

  “千樹。”是男人低沉的聲音,像是清越的琴聲,骷髏移動著慢慢朝著顧千樹靠近,然後將白森森的頭顱放到了顧千樹的肩膀上,他說:“千樹,你好狠心啊。”

  顧千樹已經滿身大汗了,他想要掙扎著從夢境裡醒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於是只能看著骷髏咧開了嘴,將帶著蛆蟲的牙齒湊向了自己的唇。

  不……不!顧千樹頭腦一陣眩暈,幾yù尖聲慘叫,然而就在骷髏的牙齒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候,他卻終於醒來了。

  “啊!”可是在醒來的那一刻,顧千樹就發現一張面無表qíng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的那面,那張臉上的眼神讓顧千樹無比的熟悉,他甚至差點就叫出了那個不該叫的名字——楚天惶。

  好在顧千樹的神智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他幾乎是倒吸口涼氣,聲音嘶啞的叫道:“地藏……”

  “尊上,你怎麼了?”然而此時的楚地藏卻像是和平日裡不大一樣,他伸手摸了摸顧千樹汗濕的進項:“做噩夢了?”

  “恩。”即便是現在閉上眼,顧千樹依舊恨清楚的回憶起剛才在他夢境裡出現的那具骷髏。猙獰,森冷,就像地獄裡索魂的使者。

  “……要洗個澡麼?”如果按照平日裡楚地藏的表現,必定會好好的安撫顧千樹一番,可是他卻沒有,不但沒有,對待顧千樹的態度甚至說得上冷淡:“我去給尊上燒熱水。”

  顧千樹還驚魂普定,一時間也沒察覺出楚地藏的異樣,他的臉色煞白,看得出的確是被嚇得不輕,許久之後才微微的點了點頭。

  “……”楚地藏沉默的看了顧千樹一眼,離開了屋子。

  顧千樹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的緩過氣來,然而等到他恢復過來才驚愕的發現了一個的問題——為什麼楚地藏會深更半夜出現在他的屋子裡,還在他醒來的時候,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想起了楚地藏的眼神,顧千樹莫名的打了個寒顫。那種冰冷的,猶如蛇類一般的眼神竟是和楚天惶如此的相似,甚至讓他出現一種眼前這個人就是楚天惶的錯覺。

  顧千樹捂著自己冰冷的額頭,想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還沒等他相出個一二三,楚地藏的洗澡水就已經燒好了。

  猶如一個幽靈般緩緩的推開了門,楚地藏看著坐在chuáng上的顧千樹,幽幽道:“水燒好了。”

  顧千樹這才回神,從屋子裡走到了浴室。

  水溫熱,安撫了顧千樹無比驚恐的心。剛才那個噩夢夢無比的清晰,清晰的久好像不是個夢,而是已經發生的記憶。

  顧千樹用毛巾蓋住了自己的眼睛,放鬆了身體。沐浴可以讓人的神經緩和下來,顧千樹泡著泡著,居然有些昏昏yù睡。就在他即將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覺的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

  顧千樹渾身都僵硬了,在原來的世界看過的那些恐怖片裡的場景紛紛湧上腦海。難道自己的身後是一具yīn森森的骷髏?亦或者是一個滿臉血污白衣飄飄的女鬼?只等著自己一轉身,就把他的腦袋給削下來?未知的可怕總是讓人發狂,就在顧千樹身體出現了小幅度顫抖的時候,身後那個不明物體出聲了,他叫道:“尊上。”

  顧千樹的神經立馬一松,然而隨即而來的是濃郁的惱羞成怒——楚地藏這傢伙在搞什麼,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自己身後,又不打聲招呼,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麼。

  於是顧千樹扭頭想要用眼神進行譴責楚地藏這種作死的行為。

  可是顧千樹在轉頭看清楚楚地藏臉色的表qíng後,卻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了。

  楚地藏的眼神是冷漠的,看向他如同在看著什麼沒有生命的死物,而楚地藏的臉色也異常慘白,竟是絲毫不比剛被驚嚇過的自己好。

  “……”顧千樹想問楚地藏是怎麼了,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見顧千樹不說話,楚地藏繼續道:“讓屬下伺候您沐浴吧。”

  這本該是顧千樹十分習慣的事,但是今天卻例外了,不知怎麼的,顧千樹看著這個模樣的楚地藏就覺的渾身發毛。

  然而楚地藏是不打算再給顧千樹選擇的機會的,他拿起了浴桶里的毛巾,開始熟悉又輕柔的擦拭起了顧千樹的背。

  “你……去睡吧。”顧千樹憋出四個字。

  “尊上睡不著,屬下自然也是睡不著的。”楚地藏平日裡說話都是十分平穩的,可現在卻帶上了一點飄忽的味道,他垂下眸子,淡淡道:“難道是尊上……嫌棄屬下了?”

  “……”於是顧千樹只好閉嘴,他的jī皮疙瘩幾乎起了一身,面對固執的楚地藏,顧千樹再一次嘗到了無力的味道。

  “尊上是做惡夢了吧。”楚地藏每次伺候顧千樹沐浴的時候,都會和顧千樹聊天,今天也不例外,他一邊揉著顧千樹的肩膀一邊道:“夢到什麼了?”

  “……故人。”顧千樹很想說自己夢到了鬼,但又覺的不妥,思來想去只是吐出兩個字。但他剛說出來就立馬察覺了自己的失誤——他都失憶了,哪裡能夢得到什麼故人!

  好在楚地藏似乎並沒有察覺出什麼問題,他的聲音平穩的接著問:“尊上怕鬼麼?”

  “……”顧千樹沉默了。照理說,一個陽氣這麼足的大男人是不該怕鬼的,可是顧千樹屬於那種天不怕地不怕,就是特別怕啊飄的那類人——說來也可笑,當初他和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一場恐怖電影都沒敢看,為此還被女朋友笑了好幾次。

  “尊上怕?”顧千樹的沉默算是給了楚地藏問題的答案,這個答案看起來讓楚地藏有些驚訝,他輕輕的笑了笑:“這倒是沒想到……”

  “……”聽了楚地藏的這句話。顧千樹突然就沒那麼怕了——楚地藏這傢伙,到底想gān什麼,不就是自己怕個鬼麼,至於這麼嘲諷他?

  本來顧千樹想著,若是楚地藏再拿這件事來笑他,他一定要翻臉。不過楚地藏也很懂得見好就收,只是說了一句就閉嘴了。

  屋內的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此刻正值午夜,又沒有月光,外面漆黑不見五指,水汽蒸騰的浴室里,只有兩盞燈光灰暗的油燈。

  微風一chuī,更是有些幾yù熄滅的味道。

  顧千樹又感覺到了楚地藏的反常——如果是平日裡,楚地藏一定會找些話題來同他說,可是今天卻異常的沉默,就連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都是冰涼僵硬的,就像……已經僵直的屍體。這個聯想讓顧千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整個間屋子裡都十分的安靜,除了沐浴的水聲,顧千樹就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輕微聲音,楚地藏的手依舊按在顧千樹的肩膀上——這讓顧千樹越來越不自在。

  楚地藏到底是怎麼了?顧千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剛才自己做的那個夢,夢裡的楚天惶以骷髏的姿態從泥土裡爬了起來,難道和現在楚地藏的怪異表現有什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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