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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羽和邊上的幾個侍衛都呆住了。

  謝西槐也收下了,他就那麼抓在手裡,看著盛凜。

  盛凜深深地看他一眼,只停頓了很短的時間,便對李羽道:“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

  “這麼快?”謝西槐脫口而出。

  “盛少俠有急事?”李羽也有些意外,本想留盛凜吃頓便飯,但皇上急著召見謝西槐,若是盛凜這就走了,他倒也省了心。

  盛凜和他背上的渡生劍名聲在外,怎麼也是尊大佛,不能怠慢了。

  謝西槐眼巴巴地看著盛凜,問他:“什麼事qíng這麼要緊?”

  盛凜沒有回答謝西槐的問題,他轉頭看了看謝西槐,手習以為常地抬起來,好像想碰碰謝西槐沮喪又緊張的臉,卻在要觸到他的臉頰前,又放了下去。

  盛凜沒有留戀地走了出去,謝西槐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似是聽得遠處有馬蹄的聲音,漸漸也沒有了。

  他看著門,有些愣怔地問李羽:“我何時進宮面聖?”

  “今晚,”李羽道,“屬下安排了人,給殿下洗漱更衣。”

  謝西槐還不習慣盛凜不在的地方,他路都不會走了,手腳也不知改擺到哪裡去,人好像變得一驚一乍,就那麼縮手縮腳地跟在侍女們的後面,到了浴池邊,一個梳著雙鬟的侍女站在謝西槐前面給他解腰帶,她比謝西槐矮了半個頭,雙鬟在謝西槐眼前晃來晃去。

  謝西槐由著她脫了自己的外袍,見那手伸到自己胸口時,還是按住了自己的衣襟,道:“罷了,我自己洗。”

  侍女們面面相覷,謝西槐便耐心地對她們重複了一次,又道:“請出去吧。”

  他待人都走了,才脫光了衣裳,泡進浴池。

  池子裡水汽蒸騰,水深到謝西槐胸口,謝西槐被溫暖的水包裹著,在裡面足尖點地遊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泡溫泉的時候,盛凜推開他的那下,他好像是游累了,想叫盛凜抱他。

  當時未曾細想盛凜推他的原因,現下想到了,謝西槐胸口眼角就又有些發熱。

  他真的一個人了。

  盛凜走得慢是凌遲,走得頭也不回,又是斬立決,結果都是一樣的。謝西槐自以為準備了很久,三天五天閉眼都假作盛凜不在身邊,可盛凜真的不在的時候,還是不知道要怎麼接著過下去。

  他爬出浴池,擦gān了身上的水,披上內袍走出去,外面候著幾個替他更衣的侍女,木架子上掛著一套繁複jīng致的衣裳,這更像是謝西槐在王府中的樣子。

  可事qíng本來就該是這樣,不對的那些,心動也好,纏綿也罷,都只是橫生出的一些意外。

  謝西槐被收拾的gāngān淨淨,在李府用了飯,便進宮面聖了。

  皇帝謝行閆在內殿見的謝西槐。

  殿裡不知為何,沒有點燈,只靠鑲在牆上與柱子上的夜明珠發出的冷光,勉qiáng能視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怪異的香味,

  謝西槐恭恭敬敬隨著李大人進去,叩拜後也不敢抬眼,謝行閆讓他抬起頭,謝西槐抬頭一看,差點嚇得叫起來。

  謝行閆像一坨ròu泥一般攤在龍椅上,幾乎不像個人了,龐大的軀體撐滿了椅子,金色的龍袍在夜明珠的微光下閃著柔光。他剛過而立之年,體態卻垂垂老,呼吸都透著股沉重。

  “你父王可好?”謝行閆緩緩問道,他說話好似喘不過氣。身旁的兩個太監忙給他遞過水去喝,謝行閆喝了一口,又咳了兩聲。

  待他靜下來,謝西槐才道:“回稟聖上,父王身體安康。”

  “不錯,不錯,”謝行閆又道,“朕叫人給你在宮裡安排了偏殿,你暫且住著陪陪朕。”

  他又和謝西槐說了幾句,內殿偏門忽然傳來一串鈴鐺聲,謝行閆渾身的ròu都振奮地抖了幾下,招手道:“李羽,帶他下去,朕要修仙了。”

  謝西槐被李羽帶出了去,什麼也不敢問,皇帝給他安排的偏殿在冷宮邊上,周圍樹木茂密,院子很小,裡頭只有三五間房,守衛倒是站了幾十個。

  李羽帶著謝西槐走進去,裡頭有兩個侍女低眉順目地等在那裡,謝西槐一進去,大門就被從外頭關上了。

  李羽讓謝西槐安心待著,便走了,謝西槐靠著chuáng讓侍女把燭火chuī熄了,躺了下去。

  這天晚上,謝西槐反常得睡得很淺,一點點聲音也要醒過來,侍女在他門外守夜的呼吸聲都能聽見,窗外樹多,蟬鳴伴他睡睡醒醒,薄被遮著太熱,不蓋又太涼,方知夏夜多冗長。

  說是叫謝西槐住下來陪他,但謝行閆再也沒召見過謝西槐了,謝西槐安逸得呆在偏殿,幾天下來就閒得要長糙。

  謝西槐不能出別殿,那兩個侍女不說話,他只能盯著門外一個侍衛的背影發呆。

  那侍衛的背影與盛凜極為相似,只是背沒有盛凜寬,人也比盛凜稍矮一些,謝西槐若躺在chuáng上看他,幾可以假亂真。

  隔了兩天,李羽來看了謝西槐一次,但也不與他多說話,只問他有何需要。

  謝西槐的包裹還放在李羽那裡,他問李羽要了,李羽答應他,下回來看他的時候帶過來。

  其實包裹里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都是從前謝西槐都瞧不上眼的東西,想要回來留個念想罷了。

  謝西槐被架在還未點燃的柴火上,風平làng靜卻又有他看不見的暗流涌動,他什麼也做不了,僅能渾渾度日。只是每天早上醒過來,謝西槐都要想很久,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京城裡了。

  盛凜不在,謝西槐的魂魄好像也隨著盛凜離開了。

  辭親人,散錢財,失所愛。人生的大憾事都叫他嘗遍,不知人間疾苦的人,也終於體味人間百種qíng態。

  重擔與遽變快要叫謝西槐喘不過氣,他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卻也不再難受。

  13.

  第五天時,李羽把謝西槐的包裹拿來了。

  謝西槐晚上沐浴完,請侍女們去了外面,頭髮還半濕地披在肩上,打開了包裹來看,裡頭是幾套他在路上買的衣服。

  布料都粗糙也不時興,謝西槐還記得他第一回穿這些街市上買的衣服時,身上都起小紅疹子了,他第二天還不能說話,委屈地拉開衣服給盛凜看他胸口的一片紅,盛凜還不耐地把他推開了,說他大庭廣眾,有傷風化。

  現在想起來,盛凜這登徒子簡直就是yín者見yín,在廂房裡頭又不是外面,怎麼就大庭廣眾了。

  謝西槐四下看了看,拿起了一套深紫色的衣裳,偷偷把臉埋進去,想嗅一嗅一路風塵僕僕的味道,誰知背後突然傳來他朝思暮想的那個聲音。

  “你在做什麼?”

  謝西槐嚇得差點跌倒,衣裳都掉了一半,他難以置信地回頭,膝蓋磕在矮桌上,疼的登時就兩眼含淚了。

  盛凜一身黑衣,抱著劍靠在房柱邊看他按著矮桌等疼痛過去,竟也不過來扶著他。

  “怎麼嚇成這樣?”盛凜又問,他身上有一股林間的氣息,好像穿山越嶺過來的,他換了單手握著劍,垂眼看著謝西槐。

  謝西槐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臉上熱得好像被火爐捂著,卻還結巴著假作鎮定:“你,你來做什麼?”

  盛凜將渡生劍靠在門旁,道:“你這地方這麼金貴,我不能來?”

  “我以為你回邯城了。”謝西槐小聲說。

  他自以為非常自然地放下了那件衣裳,走到盛凜旁邊,拉開椅子請他坐。

  盛凜接過謝西槐殷勤倒給他的茶,喝了一口,才問他:“邯城?”

  “你不是要找我哥下棋嗎?”謝西槐走到chuáng邊坐下了,盤著腿說,眼睛左顧右盼。

  謝西槐心裡知道盛凜不會去邯城,他就是想聽盛凜否認,想聽盛凜跟他說,他不去邯城也不下棋,邯城沒有謝西槐,去做什麼。謝西槐見到盛凜,整個人又好像活了過來,真想同盛凜講幾個他最喜歡的笑話,最好兩人一起捧腹大笑,也不枉費這清風良夜,若是盛凜一如既往不願意笑,他就替盛凜笑笑。

  盛凜聞言,放下了茶杯,朝著謝西槐走過來,抱著手臂俯視坐在chuáng上的謝西槐,道:“不是。”

  謝西槐眨著眼看盛凜,盛凜難得解釋了一句:“我不是為了下棋送你來京城的。”

  “那是為什麼?”謝西槐問他。

  盛凜看了他一會兒,才道:“我父親應允我,若我送你來京,便不再bī我成親。”

  “那我父王說你是為了謝西林一局棋,你也不否認啊?”謝西槐眼睛繞著盛凜打轉,非想把這事qíng弄清楚了。

  “此事說來話長。”盛凜道。

  “你傻站著gān什麼,”謝西槐對他拍拍身邊的chuáng板,道,“過來坐呀。”

  盛凜依言坐了過去,謝西槐給他讓了些位置,靠在chuáng柱上,感慨道:“哎,盛大俠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我哥比你小几歲,院裡的妾侍都多得塞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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