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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在他滿閣做客的沉默少年,已長成了高大的劍客,他有了自己心儀的人,也與心儀的人有過了魚水之歡,藏在懷裡且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再給別人碰。

  “但如果還是你,謝世子……”滿渠說了一半,突覺得盛凜的劍氣有異,他劍氣太盛,已不像是問合心法第八重能有的,滿渠伸手想切盛凜的脈,被盛凜揮了開去。

  “我為他解蠱之時,已是九重了。”盛凜承認。

  滿渠愣愣看著盛凜,隔了一會兒,才喟嘆道:“那……只能是你了。問合第九重的陽氣太重,會吸附合歡蠱的yīn氣,使得蠱蟲變xing,只能再靠你的jīng血存活。若是別人,恐怕解不了世子的蠱。”

  “我再替他解蠱,他的痛可會加劇?”盛凜皺著眉問滿渠。

  滿渠搖搖頭:“你既已是第九重,世子的痛倒不會加劇,若是蠱毒解了,或許也不會再痛了。”

  盛凜仿佛鬆了一口氣般,點了點頭。

  滿渠看著盛凜,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勸道:“阿凜,別人不好麼,非得要他?是讓世子的娘親知道了,你師傅怎麼jiāo代?”

  盛凜挑了挑眉,看向滿渠,問道:“是他娘親囑託師父的?”

  “你不知道?”滿渠也很意外。

  “師父和爹都只說是故人託付。”盛凜道。

  盛凜的師父都沒讓他對謝西槐好點,說活著送到京城就行,他想起了謝西槐寄出卻沒有回應的信,心頭生出些許疑竇。

  “那你可別說是師叔說漏嘴的。”滿渠立刻補救,bī著盛凜不耐煩地點了頭才放過他,又不死心地勸盛凜,“其實你我都不說,小世子自己也不會說,沒人會知道他曾中過合歡蠱。你聽我一句勸,天下良人那麼多,何必要挑這麼特殊的?”

  盛凜沉默了許久,才說:“怎輪得到我挑,全得聽他的。”

  事說得差不多,盛凜走過去開了門,謝西槐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口和滿渠的弟子一起嗑瓜子,瓜子殼扔了一地。

  謝西槐正在給那弟子講渡生劍出竅天上飄雪的故事,弟子聽得津津有味,謝西槐聲線還有些沙啞,說得倒是很激動,也被自己編出來的這個故事感動得要落淚了。

  “那老嫗抓起一隻烤jī送與我和盛凜,說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們的恩qíng,然後本世子就帶著盛凜重新出發了,”謝西槐結束了他的故事,回頭見盛凜和滿渠站在身後,十分自然地塞了盛凜一把瓜子,自己又抓了一把,“替我拿些,我回房還要吃的。”

  “世子都拿走吧,”那弟子熱qíng地把一紙袋都給了謝西槐,“我明日下山再去買。”

  謝西槐假假地推辭了兩句就接了過來,一手抱著瓜子,一手叫盛凜牽著,跟隨這弟子去後院。

  這位送謝西槐瓜子的滿閣弟子名叫滿力,滿力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不大會審時度勢。

  他給謝西槐和盛凜安排了兩間房,隔了老遠,謝西槐和盛凜的包裹都由山下守索道的人送上來了,滿力先帶著他們進了一間房,對盛凜道:“師兄,你的行李放在這裡。”

  “那我的呢?”謝西槐沒看到他那一大袋子衣裳,cha嘴道。

  “世子的房在院子那頭,”滿力道,“我這邊帶你過去。”

  謝西槐都和盛凜睡習慣了,可旁人在邊上,他又不好意思說,只好委委屈屈地跟盛凜揮揮手,抱著他的瓜子到了他的廂房。

  滿閣的廂房做得寬敞,桌椅擺設都無法挑剔,可是就謝西槐一個人住的話,就很空dàng了,謝西槐在一個木架上找到了他的包裹,也沒有心思打開看。

  滿力對謝西槐的低落渾然不覺,他把飯廳、飯點之類的雜事與謝西槐jiāo代後便告辭了。

  謝西槐關了門,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托腮嘆了一口氣,門又被敲響了。

  “請進來。”謝西槐對著門道。

  盛凜推門進來了,他問謝西槐道:“還疼不疼?”

  “不疼了。”謝西槐說,他眼睛又大又亮,對著盛凜感嘆,“滿閣的廂房有點兒太大了。”

  “有你在王府的居所大麼?”盛凜淡道。

  “那怎麼能一樣。”謝西槐心直口快道。

  盛凜走近了一些,又沒有靠得很近,低頭看著謝西槐,問他:“有何不同?”

  謝西槐想了許久,又轉了轉眼睛,才道:“府里又沒有你。”

  “西槐,”盛凜頓了頓,才開口,“我若是知道問合心法與合歡蠱會——”

  “我不怪你。”謝西槐打斷了盛凜,他在外頭等盛凜時,一邊給滿力編故事,也一邊想了許久。

  且不說那時是他自己纏著盛凜不放,即便是知道了會疼得透骨鑽心、求死不能,能給他解蠱的人,除了盛凜,謝西槐也作不出第二人想。否則解了合歡蠱,或又徒生心蠱。

  “但是還會再疼麼?”謝西槐看著盛凜,問他,“滿長老同你關起門來偷偷說了什麼?”

  盛凜沉默了半晌,才道:“解蠱之後,便不會再疼了。”

  “都怪你。”謝西槐瞪著盛凜責備他,完全忘了片刻前他才說的不怪盛凜。

  “怪我。”盛凜看著謝西槐,他說話也有了一些無可奈何。

  謝西槐放低了聲音,拉著盛凜,軟聲軟氣又很當真地跟他提出了要求:“是你不好,你就要陪著我。”

  “好。”盛凜答應了他。

  謝西槐撇了撇嘴,問:“那蠱毒呢?何時能拔?”

  盛凜把滿渠告訴他的話又全然複述給了謝西槐,謝西槐聽得一愣一愣的,聽見要再解一次蠱,臉也都紅了起來,傻傻地跟著盛凜說了一遍:“還要解啊?”

  盛凜點了點頭,謝西槐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頭看著盛凜,他臉色帶上了一片薄紅,眼神天真,又有些羞澀,明明蠱毒發作的時候哭著求著盛凜弄他,清醒的時候要提,又還是覺得難為qíng。

  “你不願意?”盛凜把謝西槐拉了起來,直視著謝西槐。

  謝西槐渾身都燙了起來,想把盛凜推遠一點,可是盛凜又哪裡是他推得開的,他只好qiáng作鎮定道:“有什麼不願意的呢,又不能不解蠱了。不就是……不就是……”

  盛凜不露喜怒地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可謝西槐終究是沒有說完,不知為什麼,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嘴唇就與盛凜的碰到了一起去,謝西槐被盛凜一吻,腿也軟了,握著盛凜的手臂,往他身上靠。

  盛凜扶著謝西槐抱起來,放到了chuáng上,繼續低頭吻他,謝西槐抓著盛凜的手,心裡慌亂地想,他們肌膚碰著肌膚的時候,也應該是盛凜最疼他的時候了。

  盛凜從他嘴唇上移開時,謝西槐耳根也紅透了,他眼裡都是水光,小聲給自己找藉口:“好奇怪啊,蠱毒要發作前或許就是這樣的,有一些徵兆的。”

  盛凜很難得地對他笑笑,捧場道:“是麼?”

  “是的,”謝西槐這一回也是十分機靈,不但找到了失態的原由,還延伸道,“又或許是你的問合心法陽氣太盛,催得蠱毒提前發作了。不成,今晚你要睡在我這裡,萬一我半夜裡發作了,你也好給我解毒。”

  謝西槐qiáng拉盛凜在他房裡住下來,晚上沐浴後合衣而睡,謝西槐翻來覆去,看著躺在一旁睡著的盛凜,有樣學樣地去抓他的頭髮,不過指尖一碰到他的發梢,就被盛凜當場捉住了。

  “睡不著?”盛凜問他,聲音聽起來很清明,讓謝西槐懷疑他根本就是在裝睡。

  “我在想事qíng呢,”謝西槐理直氣壯道,“我每天都要想很多事qíng,不是鄉野小民所能想像的。”

  “哦?”盛凜笑了,“可否說與小民聽聽?”

  謝西槐趴過去,附在盛凜耳邊說:“我在想,若是我能活下去,我想再去走走名山大川,看看北邊藏名山的霧裡日出,西邊扶瀾江里的遊船畫舫,再去探訪那些書里寫的,現人都不曾找到的仙島,尤其是那海客嘴裡的瀛洲,我真想去。”

  謝西槐的眼睛在暗夜裡也漾著粼粼水光,盛凜朝著他看,他就只能見到盛凜側身的輪廓了,他又問盛凜:“你都去過嗎?”

  “除卻瀛洲,都去過了。”盛凜誠實答他。

  謝西槐愣了愣,心下有些羨慕。

  他自己從小到大,連邯城都沒怎麼出過,本還想要是盛凜沒有去過這些地方,就和盛凜約定了結伴出遊的,誰想盛凜竟然全都去過了,只好酸溜溜道:“你年紀比我長,去過也是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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