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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也是這麼想,那再好不過。說到底夫人也算是本王的師母,本王一定盡力幫忙。」容恬知道面前這個女人非常聰明,耍小聰明反而讓她看不起,索xing打蛇隨棍上,坦然道:「不過既然聯盟,就沒有在盟友身上下毒的道理,請夫人先把qíng人血的解藥jiāo出來,我們再慢慢商量。」

  「好一個聰明的西雷王。」搖曳夫人冷笑起來,「留著一點毒在身上,你做起事來不是更盡心嗎?」她見容恬劍眉微皺,又接道:「西雷王先不要翻臉,我雖然暫不給你解藥,但自然會補送一份見面禮,顯出我的誠意。」用手一指。

  容恬和鳳鳴隨著她的指尖看去,才發現她果然備好了禮物。

  一個匣子端端正正的擺在茶桌上,旁邊放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

  鳳鳴一看,心中微震。

  這個匣子非常眼熟,和不久前在媚姬房裡看見的那個幾乎一樣。

  那個裡面裝著同國大王慶鼎的人頭,這個匣子裡面,難道又是一個人頭?

  「這裡面是什麼?」鳳鳴問。

  搖曳夫人看向他,不答反問,「你敢打開?」

  鳳鳴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此刻卻流露著深深的不屑,心臟仿佛被什麼狠狠地撓了一下,斷斷續續地疼,忍不住拔高聲音問,「我到底做了什麼?你那麼恨我,要那麼害我?我……我難道不是妳的……妳的親骨ròu嗎?」

  容恬擔心他,身不由己靠近了幾步。

  鳳鳴轉頭對容恬大聲道:「你別擔心,我沒什麼,只是想當面問清楚。」

  他嘴上說沒什麼,眼淚早就涌眶而出,沿著細嫩的臉頰起伏蜿蜒,從下巴滴落到衣襟。

  搖曳夫人從沒有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說過話,見他如今長大成人,容貌似極了自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被他這麼當面的一問,也不禁恍惚起來,有那麼片刻,竟覺得站在面前的正是年輕時的自己,正哭著責問蕭郎為何負心。

  她出神一會,回過神來時已恢復平靜,淡淡道:「不錯,我從前是很恨你的。」

  停了一停,問鳳鳴:「你的劍術不好,對嗎?」

  鳳鳴剛才悲憤衝上心頭,大聲責問,沒料到搖曳夫人的回話會像微風一樣輕柔,聽著她宛如珠玉落盤的聲音,竟也收小了聲音,低頭道:「是。」

  「體力也不好,對嗎?」

  「光是學握劍,就學了不少時日?」

  「……嗯。」鳳鳴斜眼看看容恬。

  他的劍術是容恬教的,開始的時候為了握劍的枯燥叫苦連天,確實花了不少日子。

  要不是因為後來局勢越發複雜,bī得他不得不勤練劍術以做自保,而教他的又是最耐心體貼的容恬,說不定他的劍術到現在還不能見人。

  說到練劍的天分,鳳鳴實在無話可辯。

  他確實沒有天分。

  「你就連模樣,也沒有一分像你父親的地方。」

  「……」

  這個鳳鳴也無話可說。

  男孩長得像媽那是普遍存在的現象,但至少有一個鼻子眼睛什麼的像父親。像他這種和母親長得宛如孿生的,還真是不多見。

  搖曳夫人輕輕一嘆:「我知道自己命苦,但為什麼連十月懷胎的兒子,也要和我做對?你這種天資和模樣,叫蕭縱博陵怎麼認你為他的繼承人?」

  她說這些話說得其實並不是那麼有道理,但看她秀眉微蹙,滿腹郁愁的模樣,誰都不禁生出一分憐愛,鳳鳴揉揉鼻子,悶悶道:「我……我……」

  容恬在一旁看得直皺眉,「夫人說得太偏頗了。孩子是你生的,有沒有天份,長成什麼模樣,不是妳的責任?慢著,先不要離了原來的話題,那個匣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鳳鳴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匣子,轉頭去看桌上。他想走過去打開,被容恬使眼色制止,剛巧都讓搖曳夫人看在眼裡。

  搖曳夫人道:「你們不敢打開,懷疑我下毒嗎?」

  容恬笑而不答,顯然是默然。

  搖曳夫人本來高傲,但容恬師從蕭縱多年,氣度神態都不免和師父有兩三分相似。搖曳夫人見他負手在後,唇角帶笑,竟有一點蕭郎的影子,怒氣哪裡生得起來,就說:「也好,我開給你們看。」

  走到桌邊,把匣子打開。

  一個鑲金的銀色小碗放在紅色的絲綢絨子上,被窗外斜she進來的陽光照出一片燦爛。

  鳳鳴提心弔膽地遠遠看著,發現不是人頭,才鬆了一口氣。

  容恬走過去仔細端詳,忽道:「這上面有繁佳王室的標記。」

  搖曳夫人道:「不錯,這是繁佳王宮裡面的東西。」

  容恬略一思忖,又問:「是龍天用的東西嗎?」

  搖曳夫人笑起來,一雙芊芊玉手竟輕輕鼓了兩下掌,贊道:「不愧是西雷王,這樣機靈,怪不得蕭郎這樣看重你。」眼角瞥了還是一臉胡塗的鳳鳴一眼,隨即嘆了一聲,顯然是覺得自己生的這個笨蛋實在沒用。

  容恬猜到搖曳夫人想什麼,心裡十分反感。在他心裡,鳳鳴聰明又可愛,天下再沒有比他更惹人喜愛的小東西,為什麼他的母親卻這樣嫌棄他?臉上淡淡道:「這沒有什麼,繁佳王宮現在只剩龍天一個假王族,不是他還有誰?夫人在他的飲食中下了什麼毒?」

  鳳鳴聽到現在,才「哦」了一聲,似乎明白過來。

  搖曳夫人所謂送給容恬的見面禮,應該是指幫容恬對付龍天。

  她善於下毒,說不定已經在龍天的飲食里下了某種毒藥,而這個小碗,就是拿來作為證明的。

  搖曳夫人問:「西雷王還記得老繁佳王是怎麼死的嗎?」

  「啊!」繁佳是鳳鳴出使的第一個國家,過程驚心動魄,記憶深刻,被搖曳夫人一提醒,頓時驚叫起來,「漫攝?那不是離國若言用的毒藥嗎?」

  搖曳夫人輕輕哼道:「天下兩大奇毒的配方,就只有他們離國知道嗎?」

  容恬為人jīng細,又找出了一個疑點,「漫攝這個毒藥要長期緩下才行,龍天渾身血債,一天到晚擔心被人下毒,防範一定很嚴,夫人就算有毒藥,但又怎能放進龍天的飲食裡面呢?」

  搖曳夫人漫不經心道:「各人有各人的方法,西雷王不會是想打探我的底細吧?實話說,只要我想下毒,別說龍天,就算是藏在西雷王宮裡的西雷王,也逃不脫呢!」

  她這樣一說,容恬不好再說,微微一笑不再就此發問,伸手做個手勢,請搖曳夫人坐下,換了一個話題,「夫人如果真能殺死龍天,對我西雷大有好處,這確實是一份大禮。但對我來說,更重要的還是解藥。」

  「只要蕭郎答應娶我,解藥立即奉上。」

  鳳鳴在一旁坐下,聽他們討價還價。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開口,說得多錯得多,gān脆堅持閉口不言,心裡卻在想,她剛剛看我的眼神,並不是我想像中那麼無qíng,如果她認我這個兒子,我要不要告訴她我不是安荷呢?

  「要是先生肯娶,還用得著本王和夫人坐在這裡商量嗎?夫人想要本王合作,最好先拿出足夠的誠意。」

  「一國大王的xing命還不夠嗎?」

  「藥xing什麼時候發作?」

  「三月之內。」

  「但我身上的qíng人血之毒,恐怕一個月也撐不過。」

  搖曳夫人淡然自若,「西雷王是聰明人,自然會克制住自己在解毒之前和qíng人保持距離。」

  容恬霍然起立。

  鳳鳴嚇了一跳,以為容恬大怒,立即就要喝令外面包圍的侍衛衝進來了。

  不料一抬頭,容恬卻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夫人,師母。」他雙手抱拳,對著搖曳夫人長身一躬,行了一禮,朗聲笑道:「請師母不要再和容恬繞圈子了。師母聰明伶俐,明知先生不會答允條件,依然親自來見我們,又帶了禮物表示誠意,可見師母已經對先生的事有了新的打算,而且,決計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可對?」

  他忽然來這麼一手,又順口改了「師母」兩字,正撓中搖曳夫人的癢處。搖曳夫人臉上雖然還沒有顯出來,但口氣已經明顯鬆了,「西雷王請坐。你也是聰明人,知道我不會無故而來。」

  容恬暗道,正題來了。一撩下,重新坐回椅子,和鳳鳴一起靜聽搖曳夫人說話。

  搖曳夫人腹中似乎早打好糙稿,卻不願立即全盤道出,伸出五指,低頭端詳著自己的指尖半晌,徐徐抬起臉,問容恬道:「他接到了我的書信時,有什麼反應?」

  容恬立即答道:「先生本來是很沉著的人,但昨夜接了信,臉色大變,看來夫人的名字,令他生出了不少感慨。以我看,先生心裡對夫人還是想念的,只是他執著於劍道太久了。」

  蕭縱當時雖然略有反應,不過並沒有他說得那麼誇張。

  反正為了自己和鳳鳴的「xing福」,說什麼也要先搞定搖曳夫人再說。

  搖曳夫人聽了,臉上掠過喜色。

  酷似鳳鳴的臉蛋上漾過一絲chūn風般的笑意,很快又平復了波瀾,「想不到西雷王也會隨口騙人。我熟悉蕭郎的為人,他就算心裡震驚到了極點,臉上也不會露出來。不過你這即使是假話,我也很喜歡。」說罷,坐直了身子,直視容恬,一字一頓道:「這麼多年後,我還是沒有放棄蕭郎,因為我知道,我是他唯一喜歡過的人。」

  她話音很輕,卻充滿了一往無前的信心。

  鳳鳴心想,你為他生個兒子沒有練劍天分,他立即就把你給甩了,這也叫唯一喜歡過的人?

  不過想到這個是他老娘,遭蕭縱拋棄後多年來說不定日日夜夜受感qíng的煎熬,也值得同qíng,再說qíng人血的解藥還在她手上,這些心裡話當然不好直接說出去。

  容恬卻表示贊同,「夫人說得不錯,我拜師多年,如果說先生的心裡有什麼人是放不下的話,那就只有夫人了。這點我們大家都很清楚,請夫人接下去說。」

  搖曳夫人唇角揚了揚,似乎笑他心焦,「我已經等了他很多年,不願意在默默等下去了。這一次,我先用qíng人血,看他是否有憐惜兒子的心。」

  鳳鳴cha口道:「不用看了,他一點也沒有。昨晚我和容恬去見他,他已經一口拒絕了jiāo換條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搖曳夫人不以為然道:「這也沒什麼,他的脾氣我最清楚,要他親口承認他喜歡我,怎會那麼容易?要是qíng人血這麼管用,我何必等上這些年。」

  鳳鳴驚詫得無以倫比,嘩地從椅上站起來,「你既然猜到下毒害我沒用,那為什麼要下毒?」

  搖曳夫人長而尖的指尖曲起,輕輕敲打著茶碗的邊緣,仿佛在彈一首輕靈動人的曲子,最後停下來,看向鳳鳴道:「我從小扔下你不管,你一定很恨我,要你幫我的忙,多半不會肯。我想了想,求人不如求己,我先你身上下點毒,你為了解藥,一定會聽娘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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