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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找不到神奇的演奏者,大家只好回到客廳。

  但經此一事,準備好的歌舞也無心欣賞了。

  無論多jīng彩的歌舞,都不能和剛才這飄渺神秘的一曲相比。

  只好吃菜飲酒。

  但再好吃的菜,也很快吃飽了,只剩飲酒。

  泰蠶酒量一般,朝安剛剛從牢獄中撿回小命,朝夫人大腹便便,容虎和洛雲身負護衛之責,鳳鳴更不善飲,算來算去,只有樂庭一人勸酒。獨飲有什麼趣,不一會,連樂庭也覺得不大有意思了。

  那突如其來,又隱去無蹤的簫音,似乎給這個應該狂歡的慶功會留下了一絲難明的遺憾。

  卻絕不會有人責怪這一曲來得不巧。

  “鳴王,快子時了。”秋藍在鳳鳴身邊悄悄報上時辰。

  可小柳還沒到。

  鳳鳴不由為他擔心,容虎卻對小柳異常有信心,微笑道,“不妨,小柳聰明得很,想必是有事要事先處理好。”

  眾人再等一會,卻仍不見人影。朝夫人有孕在身,已經微打哈欠,熬不住了。

  鳳鳴瞧在眼裡,明白應該散了,和泰蠶商量道,“你妹妹身體不便,我看你們還是先走吧。”

  泰蠶本來想見一見那位太子府特使,多謝他的救命大恩再走,但已經到了子時,也不知道小柳什麼時候到。

  他早準備了所有財物,約好了船夫,準備叩謝恩人後立即舉家逃亡,拖到現在,不由開始擔心預定的船夫會不會不見他們趕去,已經悄悄溜了。聽鳳鳴這麼一說,當然表示同意,請鳳鳴代為向“特使大人”表達謝意,再三道,“如此大恩,只有下輩子當牛馬來報答。”

  隨行前又領一家人向鳳鳴樂庭等再次磕頭,依依不捨地去了。

  眼看他們上了小船,在茫茫夜色中消失,樂庭嘆道,“本將也該走了,可惜今天見不到那位太子府特使。”

  鳳鳴訝道,“將軍不再等一下?說不定他一會就來了。”

  樂庭苦笑道,“我到底是永殷的將軍,偷偷摸摸過來,還要偷偷摸摸回去呢,要是到了天亮,要隱藏蹤跡就不容易了。何況自從在路上被那位柳公子截住打暈,我已經上了一課,不敢再孤身到處走動。不瞞鳴王,我的心腹侍從們已經在岸邊滴了大半夜的露水了,我可不想讓他們等下去。”

  鳳鳴這才明白,啞然失笑,“原來如此。那我就不敢留將軍了,後會有期。”

  樂庭拱手相拜,沉聲道,“後會有期!”

  依舊蒙了臉,解了小船的韁繩,告辭而去。第四章

  鳳鳴送走眾人,自己也覺得疲倦,回到客廳伸伸懶腰,不由開始打大哈欠。

  秋藍勸道,“鳴王今晚飲了不少,也該睡了。”

  “還不是你們害的?”鳳鳴斜了她們一眼,半睜著眼睛呻吟,“我也想睡啊,可是小柳不是說了來嗎?”

  “小柳我來等就是了。”容虎和小柳很熟,倒不怎麼在意,答道,“他就算過來,也只是大家說話聊天而已。不過他現在身份特殊,也是稍露面就要離開的。要是鳴王真的那麼想見他一面,等他來了,我叫醒鳴王怎樣?”

  鳳鳴正困得直如小jī啄米,點頭答應了。

  秋月等人把他扶到裡面,為他更衣,把他照顧得舒舒服服,送上軟綿綿大chuáng。他酒量連容恬的零頭都比不上,一喝就醉,早就被酒意弄得頭昏眼花,頭才挨枕,立即沉入夢鄉。

  秋月等見了,都抿唇偷笑,chuī熄房內燭火,只留角落最後一點亮,悄悄退到外間。

  今晚輪到洛雲守夜,只他一個留在chuáng邊,也不塘下,側挨著chuáng柱,抱劍衛寐。

  鳳鳴帶醉入眠,睡得分外香甜,緩緩入夢,似乎是個好夢,容恬當然在其中,兩人在一起,卻又沒做什麼,只是對望著,柔柔的笑。

  他看著容恬的臉,心滿意足地傻笑,笑著笑著,像有點悅耳的聲音傳來,卻怎樣也聽不真切。

  他又努力仔細去聽,聽了半天,猛然醒悟過來,這不就是晚宴上聽見的簫聲嗎?

  頓時驚醒過來。

  眼睛才一睜開,洛雲已從chuáng邊矯豹一般彈跳起來。

  洛雲神色清醒無比,看著鳳鳴問,“你也聽到了?”

  鳳鳴驚喜起來,“原來我沒有做夢,真的是簫音。”趕緊坐起來穿鞋披衣。

  天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擾人清夢而又受歡迎?

  似乎所有人都被那簫聲驚醒了,不一會秋月已經沖了進來,嚷嚷道,“鳴王快來看,那個chuī簫的在江面上。這次總算被我瞧見了。”

  拉著鳳鳴就往外跑,她才不管要不要向洛雲qíng詩。

  一堆人跑到甲板上,往江面遠眺。

  果然,大船不遠處漂著一葉小舟,也不見船夫,只有一道頎長瀟灑的身影,背對眾人,持簫而立。

  天已微亮,蒙蒙灰白中,江霧飄渺,籠罩得這背影顯得越發神秘引人,卻又給人一絲熟悉的親切感。

  靜聽一曲chuī畢,持簫人緩緩回頭,目光向上,直迎大船上鳳鳴充滿喜悅好奇的漆黑眼瞳,徐徐道,“在下也知道不該擾人清夢,但這樣美麗的山川日出景色,鳴王如果錯過,豈不可惜?”薄唇輕揚,漾出一個無比溫和好看的笑容。鳳鳴看清來人,早就興奮起來,聞言哈哈大笑,隔船拱手,朗聲道,“怪不得天下的女子都為杜風公子痴迷,光這份làng漫就沒人比得上。嗯,日出景色果然很美。不過我可不是那些容易被公子所迷惑的可憐女子。”說著露出肅容,擺出一副無比認真的表qíng,“本鳴王還記得公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騙了我,說了個假名字,什麼……什麼木颯。嘿嘿,你如果不上船來和我好好聊天,當成賠禮,我可不會善罷甘休啊。”

  杜風沒猜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微微一愕,又展開更為暢快的笑容,邊笑邊嘆,“這樣說來,我不登船也不行了。”把簫cha入腰間,cao舟靠近,昂然登船。

  上了船,未到鳳鳴面前,卻被五六個蕭家侍衛圍住了。

  鳳鳴是知道他們有多兇狠,趕緊大聲道,“是我要他上船的!他可是北旗的杜風啊!喂喂,不要帝王你們聽過沒有?”

  一把聲音卻冷冷鑽進耳里,“管他是誰,就算來的是真帝王,我們也要搜個gān淨,何況是個假貨?”

  不用轉頭,也知道說話的是身邊的洛雲。  在蕭家高手中,似乎還是洛雲說話比較算數,果然把杜風上下搜查個gān淨,帶著他過來稟報,“只有一根簫,沒帶兵器。”

  鳳鳴暗忖只要有洛雲在,恐怕以後都不大容易jiāo朋友了,偏又不敢罵他,只好自己向杜風賠禮道歉,“杜風公子不要生氣,這個……這個實在是,呵呵,必要手續……”

  “只是小事,再說,鳴王身份貴重,確實應該小心一點。”杜風臉色如常,笑容還是那般好看,語氣溫和地加了一句,“我朋友滿天下,還是第一次被人圍住搜身。”

  鳳鳴尷尬無比,只好轉移話題,當作驚奇地咦了一聲,問,“難道當日公子為了宴亭王子與離國若言對峙,進宮的時候竟然沒有被搜身嗎?”

  杜風明白他在轉移話題,也不想他繼續尷尬,輕輕一笑,溫言解釋道,“若言怎會搜我的身,他恨不得我帶兵刃入宮呢,剛好讓他有殺人的藉口。不過兵器都是凶物,不合我的xingqíng,我向來不帶的,朋友們都知道。”

  鳳鳴“哦”了一聲,算是明白。又瞅洛雲一下,心道,學學吧,不是兇巴巴整天拿著劍扮酷就行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沒兵器都可以天南地北的闖dàng,這才真是有本事,怪不得把昭北的公主給迷得連王后都不要當。佩服之餘,拱手道,”請入廳里,奉茶聊天。”

  杜風悠然應諾,當下大家都朝客廳走去。

  秋月留在最後,卻閉了眼睛站在原地,嘴裡念念有詞。

  秋藍原本已經走了幾步,見她不動,轉了回來,奇怪地戳戳她,“你怎麼了?”

  秋月掀掀眼皮,一臉感激地道,“我在答謝上蒼,他總算讓我如願以償,使我親眼見到了不要帝王。”

  秋藍大訝,“你什麼時候許下這個願望的?我竟不知道?”

  “很早以前啦,還以為不可能實現的呢。”秋月完全的心滿意足。

  “不要帝王和你沒什麼關係嘛。許願也該許個有用的,例如找個如意夫君,或者永遠貌美如花之類的。”

  “我也有許啊。”

  “啊?”秋藍蹙眉道,“那你到底向上蒼許過多少個願望?”

  “嗯……”秋月努力回想,最後不確定地道,“記不得了,幾百個總有吧。秋藍你gān嘛這樣看著我?”

  “……”

  “秋藍?”秋月又喚了一聲。

  秋藍合掌,開始念念有詞,無比虔誠,“萬能的天神啊,求你原諒秋月的貧心吧,不要懲罰她,她只是一時糊塗……” 入廳安席坐下,秋星親自烹茶伺候。

  杜風雙手接了她遞過來的熱茶,含笑謝了,點漆的眸子朝她一瞅,秋星頓時臉紅過耳,茶碗一離手,立即逃似的溜走了。

  連鳳鳴也看得有趣。

  “早就聽說過公子的大名。”鳳鳴做個手勢,請杜風邊飲邊聊。

  杜風反問,“是那個不要帝王的大名嗎?”

  這個人看似溫和,但言辭率直而不尖刻,很討人喜歡。

  鳳鳴點頭,“不錯,不要帝王,真是一個有趣的名字。”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名字嗎?”杜風輕嘆一聲,忽問,“鳴王可知道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鳳鳴倒從來沒想過這個,微微一愕,問,“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這個回憶仿佛讓杜風並不好受,沉吟片刻,才用極低的語氣答道,“這位公主,名叫長柳,是一位多qíng美麗的女子。她寫詩拒絕同國大王子的婚約後,被她的父王,也就是昭北王怒而囚禁。她的母后再三勸說女兒答應婚事,長柳依然不允。”

  此刻“貪心”的秋月和“為秋月貪心而擔心”的秋藍已經悄悄走了進來,分別在鳳鳴身後乖乖坐下,隨時伺候。聽到這裡,也起了好奇心,秋藍最為心軟,忍不住cha話,柔聲問,“難道那位昭北公主,到現在還被她的父王關著嗎?”

  杜風搖了搖頭。

  見他搖頭,兩位侍女才稍放了放心,同道,“總算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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