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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想跟哥哥出去玩。哥哥說,要帶我去蓬萊山打雪仗的。」

  柳雙娥以為他會思忖片刻再同意,可對方幾乎沒有停頓。

  「自然可以,馬上就是他的生辰,也該出來走一走。」

  公主高興,帶著宮人先行朝鳳儀宮的方向去。

  柳雙娥打算緊隨其後,卻有一道目光幽幽地望著自己。

  「陛下這麼望著臣妾做什麼?」她明知故問,一臉無辜,朝他伸出手來。

  紀蒙塵自然地握住:「你無須大費周章,要他出來,同朕說一聲就好。」

  「陛下不生氣?」

  她問得直接又隱晦。紀蒙塵似乎還明白,她心裡還有紀雲宴。與從前不同的是,他如今似乎並不在意。

  「朕只能接受。」

  第115章 夕陽

  鳳儀宮的人沒料到他會來,卻也並不手忙腳亂。

  「殿內暖和,陛下還是進去罷。」

  「朕想去花園瞧瞧。」

  「鳳儀宮園子裡沒種梅花,冬日葉片也落了不少,實在不值得觀賞,陛下去了該失望了。」她口頭這麼勸著,卻還跟在他身後朝後院走去。

  花園裡的小池塘都不知結了多厚的冰,她偏頭輕聲吩咐:「叫宮人備些熱騰騰的吃食來,在外頭走一遭,陛下總要用些熱的暖暖身子。」

  「自進鳳儀宮來便已經吩咐過了,」橘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低聲回答,「此刻已經備好,一直熱著,只等著陛下與娘娘的吩咐。」

  荼蘼花叢半人高,彎腰下來,遠處是一點兒也看不見的。

  紀蒙塵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一點點走向除了冬風作響再無其他聲音的花叢,又在幾尺之外停下。

  鳳儀宮有荼靡花,南方胡家府邸一樣有。

  他站在空地上,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手上的湯婆子仍舊是暖的,可有一股涼意從腳下升騰而起,直衝腦門。

  紀蒙塵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雙腳企圖站穩。風不大,卻總覺得自己要被吹倒。

  他朝身後胡亂抓了一下,想要人上前去扶他。可李執沒上前,柳雙娥也在身後幾尺之外,掌心所握為一片虛空。

  紀蒙塵又不得不抓緊了自己的衣衫。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被花叢中倏然冒出來的人嚇得不輕,以至於直接癱倒在地上。

  「她怎麼會在這裡……」

  在花叢里冒出個頭的胡清茄略施粉黛,幾乎看不出上妝的痕跡。她的衣衫不薄,可常年營養不良,被風吹得臉上毫無血色,望過來的眼神深不見底,像極了鬼魂。

  也像極了當年的胡秋水。

  周圍的人圍過來,人群慌亂之中柳雙娥似乎問了一句「陛下怎麼了」,但他沒有在意。即便身體癱軟無力,目光仍然停留在花叢上。

  胡清茄的眼神似有情,又似無情,垂眸的姿勢僵硬,卻倏然對自己笑了一下。

  下一瞬,柳雙娥的臉映入眼帘,嚴嚴實實遮住了花叢。她低頭問:「陛下?」

  耳鳴席捲而來,柳雙娥的臉也逐漸模糊。頃刻之間,冷汗浸透了脊背,仿佛進入一場虛空,忘卻今時今刻為哪一年,而在此日,胡秋水與柳春山出現在同一片荼靡花前。

  頭痛欲裂,柳雙娥的衣料柔軟,他無力地攥住衣袖,昏過去前說了最後一句話:「春山……叫紀雲宴來。」

  事發突然,紀蒙塵就近送往鳳儀宮內殿。

  宮人井井有條,紀蒙塵在床上昏迷不醒,李執守在他身邊。

  外殿中博山爐里的沉香氣味醇厚,她輕輕倚靠著桌案沉思不語。不知過了多久,才瞧見回來的胡清茄。

  她的衣裳妝容都換了一遍,身上一點也看不出胡秋水的痕跡了。

  柳雙娥抬頭望她:「沒被人看見吧?」

  胡清茄搖頭,眼裡沾染些疑惑:「陛下今日為何如此恐懼,我當真與表姑如此相像?」

  她意並不在此。

  柳雙娥答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歇下,休息好了繼續跟著橘白學東西。」

  「我不需要迴避陛下嗎?」

  「不必。」

  「陛下若是知道我的身世,不會怪罪您嗎?」

  「他想怪罪也怪罪不了,醒來後,就要忙著見奉仙殿的人了。」

  「若是教導公主,溫進稱得上兢兢業業。談及道法鬼怪奇異之事,他並不能為陛下分憂,」在鳳儀宮的時日不長,橘白卻也給她講了宮裡的不少事。胡清茄抬眸,眼神平靜地直視她,「許一覺或許可以。」

  「許一覺已死。」柳雙娥說。

  殿外傳來腳步聲,周令先領著一眾太醫匆匆敢來。

  行禮過後,諸位隨著她一併進去。

  天長日久養尊處優,紀蒙塵的手比柳雙娥的還要嫩不少。雙目緊縮,嘴裡念念有詞,說得並不是官話,沒人能聽懂。

  周令先給他把脈,柳雙娥在側解釋事情的起因。

  三言兩語說清楚,底下的太醫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在鳳儀宮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而引起病發?」

  「是,陛下受驚過度,很快便暈了過去。」

  「陛下可說是見到了什麼?」

  「未曾。陛下昏厥前,只說要見大皇子。」

  「微臣只能醫身,對於奇異之事,還是請奉仙殿為好,」說話的太醫在太醫署也頗有地位,幾乎是僅次於周令先,「娘娘可抽空去往奉仙殿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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