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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息濃重,音下頹喪滄桑分明,他已然放棄反抗。

  這局面太清楚了,他無一抗之力。

  許襄君靜然:「我說了,我入宮就是為了他,為了這一日。」

  夏辰安身上實在無力,跌到地上,手上東西散落一地。

  蒼白扯唇,又流起眼淚,嗓子凝噎一陣又一陣,話在肺腑間攪動,每碰到一處他體內便疼一處,最後艱澀張口。

  「你們,走吧。」

  「還望這些不要外瀉,保朕大夏江山不動盪。」

  短短几個字,幾乎要了他的命,夏辰安好像扯嗓哭,卻不能,眼下社稷更重。

  許襄君臉上鎮靜撕開一角卻不是欣喜,她愣愣深看了眼夏辰安。

  一把扯住黎至,他們二人並肩朝他叩拜一禮。

  夏辰安別開臉,他不敢看她跪自己,母跪子太逆人倫,他受不起。

  地面輕輕叩動他像是有所感覺,夏辰安嗓子嗚咽出聲,茫然無措又可憐兮兮看著她起身,兩人並肩朝門外去。

  殿門大開,殿外無人,只有盛松一人守在院庭。

  風雪瘋狂擠入殿內,冷得也不知是風雪還是其它。

  在許襄君跨出門那瞬,夏辰安從地上爬起來,衝著她背影哭喝:「娘。」

  「娘——」

  黎至聞身後撕裂悲慟之身,腳下步子半頓,下意識看她。

  許襄君暈紅著眼眶,仿若聽不到,一步未歇地朝外邁。

  直至在盛松藏護下上了奔出皇陵的馬車,她也沒回過頭。

  盛松辦完黎至交代的最後一件事,回到殿內。

  只見夏辰安抱著地上那堆衣裳呆坐在風雪裡,地上本散落的信書歸攏好,都在身側用紙鎮壓著。

  盛松不敢走太近,跪在門前:「陛下,他們走了。」

  夏辰安痴了會兒,哽咽:「除白衡與得了母妃親傳手藝的那位宮婢,剩下的全鎖進殿內,賜死。」

  「莊康皇太后思念父皇不忍獨活,攜上宸宮眾宮人自焚,殉了先帝。」

  他站起身,裹抱著衣裳往外走,路過盛松時頓了頓:「今夜流出一個字,朕誅你九族,挫骨揚灰。」

  他們馬車三里換乘一輛,每三里便又分出三條路向不同方向行駛。

  黎至伸手打簾,眸光愈發晦澀:「這是回上京之路?你要去那兒?」

  許襄君此刻精神疲累,眼下實在沒力氣,癱軟在他懷中:「近郊,我買了個莊子,眼下應該是收拾好了。」

  黎至聞她聲音脆碎,伸手攏住她肩頭。

  「你難過便哭吧。」陛下怎麼都是她一手養出來的,人孰能無情決絕至此,他的襄君最是心軟。

  許襄君搖頭:「他只要不忘了我,便不會殺我,只要惦念我,便也不會殺你,如此好的結果我為什麼要哭。」

  「只是你制獄傷勢未好,明日我們要進城醫治。」

  她牢牢保住黎至,深埋在他身上:「今年新年我們能一起過了,不再是同宴不同席。」

  她謀心當為上乘,這樣結局便是她經年一手所促,實在厲害。

  黎至受著馬車顛簸,乘著身上藥力尚在,十分清明地垂頸到她耳畔:「襄君帶我回家?」

  許襄君撐著力攀到他肩上,疲累笑笑。

  「黎至,你滿門皆破,我努力這些年為的便是此刻,我帶你回家。」

  這詞觸動的黎至悶了腔,心口反酸。

  欣喜紮根到骨血深處,萬般情緒齊涌,黎至喉頭髮軟,掌心死死扣緊她。

  世間萬般疏漠,他竟然還有家。

  此刻風雪,倒像是迎他回家的禮花,綻放在他灰撲撲絕望無光的世界裡,簾角被風捲起,窗外雪印著山色,給他破了道天光。

  開春,上京街道上。

  今日是陛下從城外陵寢祭拜回宮,數萬人行仗,聲勢浩大無比。

  路兩旁被禁軍圍守。

  一對人剛從醫館出來,便被聖上儀仗擠到路邊沿,他急急伸手將身邊女子護在身側。

  她明眸無儀仗,倒看中路邊一小攤上的桃花餅,回手扯著人去。

  人多擁擠,他緊扣著她的手:「阿襄慢些。」

  她笑著點包了一袋,迫不及待取了塊嘗:「恩,好吃。」眼睛彎成好看樣子。

  她仰著臉笑:「你給錢,旁邊那個栗子酥瞧著也好吃,我去買些回家。」

  又嘀咕:「這個月份怎麼會有板栗。」

  不等他給完錢,許襄君已然奔向下一家小攤,隔著人群她高喝了聲:「你要不要也嘗嘗,我想多買些。」

  黎至一邊取錢,一邊看著人群中那抹身影,遙遙隔著數人:「好,多買些。」

  手上銀子剛遞出去,不等找零便要走。

  賣桃花餅婆婆笑著看他緊張模樣:「大家都在看聖駕,倒是你們在吃樂。那是你娘子還是未婚妻,長得真好看。」

  黎至頓時溫目,看她正擇選著栗子酥。

  擠擠攘攘街道,他能看進去的唯有她一人身影。

  他抿笑:「是我娘子。」

  「既然是成親娘子,為何還梳著閨閣髻,怎麼不盤頭。」

  黎至瞧著她翩然身姿:「她大病昏睡了九年,年前方醒,若按她年紀此時不過十六,尚是玩鬧年紀,梳那等夫人頭做什麼,這樣也很好。」

  「哎喲,什麼病這麼嚴重,竟昏睡了九年。如今醒了就好,醒了你們便重新來過,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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