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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本來就不應該對這些人有所期待。

  跟著江墨去邊關,畢竟逃不開營帳中不分場合的魚水之歡。如果不是江墨的眼神,是池昭最熟稔的眼神,他會以為,江墨在擔憂,憂心邊關亂,百姓苦寒。

  江墨主動請纓,亂作一團的文臣漸漸定下心神。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可江墨不是,少年天驕,未曾敗過,是大銀的戰神。有江墨在邊關鎮守,那些胡人便不敢來犯。

  等江墨繼續補充完後面一句話,其他人臉色又是一變。

  如今經過這麼多事情,池昭在他們眼中早就成了比擬妖妃禍水的奸佞,江墨卻在新帝眼皮子底下說要池昭一同前往。

  往……往什麼?

  去了又能做什麼,憑藉著禍國殃民顛倒眾生的色相就足以趕走胡人?更何況,宋驚春會同意嗎?

  池昭知道自己去了會發生什麼,他唇角漫不經心地勾了起來,眼睛瀲灩著笑意,含著沒幾分溫度的淡笑垂眼瞥向江墨。

  視線下移,掃過江墨的官服以下。

  很彎……很久?因為是將領,所以會比其他人更加葷素不忌。江墨沒有解釋,毫不避讓。

  一個是登基沒多久的新帝,一個是大權在握的將軍,本質來說,宋驚春還真的不一定牽制江墨。

  宋驚春說:「好。」

  他捉來池昭的手,輕輕吹了吹吸滿了墨汁的筆尖,在柔軟的掌心寫字。紗帳昏昏,處在外面的人看不太清楚宋驚春的眼神,揣摩不了聖心。

  筆觸刮蹭在掌心,帶來柔軟濕潤的涼意,有些癢,池昭縮了縮手心,並不驚訝宋驚春會同意。

  無底限的主角,總是以高度和諧為第一要義,爭風吃醋是一回事,偶爾的妥協退讓,可以當成另一種形式的趣味,不然也不會有二龍戲珠、重三疊四的戲份出現。

  哪怕宋驚春突然告訴他,要江墨一起加入遊戲,他都不會感到意外。

  江墨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些什麼,宋驚春道:「朕同去。」

  並不意外。

  池昭興致缺缺,只低著眼看宋驚春在掌心寫下的字。宋驚春的字寫得漂亮,一筆一捺雋永瀟灑。

  他寫「卑」。

  卑微的卑。

  卑賤的卑。

  朝堂議事結束得匆忙,既沒有真的在大殿之上當著眾臣的面進行多人運動,池昭是主角的那種;也沒有劍拔弩張後,暗中浮現的刀光劍影。

  本該是針鋒相對,宋驚春不去怪江墨僭越,江墨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池昭總是吊起來的心也慢慢平了下去。

  邊關要塞,戰事告急,沒有多餘的時間沉溺於風花雪月,趁著曦光未亮,一路人馬在京畿百姓還在酣睡時,離了城。

  尚且在京城中,池昭卻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被顛散了。細白的手指輕輕撩開馬車上的小帘子,回過頭望見巍峨沉默的宮牆。他放下帘子,慢慢闔上了眼睛。

  邊塞離京城遠,越是靠近,便越是燥熱。哪怕在這樣極度惡劣的環境,宋驚春也能夠忙中偷閒,偷出來些許時間。一枝抽出柔嫩枝丫的花,在破碎的碰撞中,零落成花泥。

  似乎這些主角們總是有些天賦異常在身上,隨隨便便出手便是超大尺度。

  吱吱呀呀不停歇的馬車日夜兼程趕到了邊關,入目黃沙,貧瘠的天和土地,一座全然荒蕪的城。隨性而來的士兵們駐紮起來營地,搭建起來一座座軍帳。

  將領望著荒涼頹敗的城池,淚水含在眼眶中,強忍著沒有在宋驚春面前失態,聲音細聽之下還帶著顫:「死了,井枯了,死了很多人,很多的人,有百姓、有士兵,有……我的兄弟們。」

  先帝對於政事,過問得不多,以至於京城之外,是不被顧及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一些劇情偏移,不是因為改變軌道的蝴蝶效應,呈現的,永遠是粉飾下的盛世,裙擺之下是風花雪月,是瀕死的魚水之歡,身嬌體軟,撒撒嬌就能讓所有最優秀的男人包圍得團團轉,或許他們真的會治理好一切,安居樂業,

  不是的。

  直面來看並非是這樣。

  曬得脫皮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手中牽著一個瘦脫相的幼童,太瘦了,瘦得不成人形,像是一隻小猴子,眼神空洞麻木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江墨咬牙切齒,死死咬緊了牙關,他下意識去摸長劍,摸了個空,薄唇抿成一條線,他目光如隼:「我會殺死他們的,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死去的兄弟們。」

  乾涸的河床、風沙,黃土壘起來低矮的房屋,井中難以出水,連附近最繁華的城池也透著死氣沉沉。街道上遊蕩的人寥寥無幾,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宋驚春的手中撥弄著一枚髮簪,斂下眼眸中晦暗如墨的碎光,看著街道兩旁緊緊閉合的房門不知道又在思索些什麼。

  邊關的天暗下來的比京城還要晚上一些,壓迫感極重的瑰麗濃紫艷紅逼下來,如同火光點燃了大半邊天,一望無際的黃沙,倒真是能夠切實體驗到大漠孤煙直的浩瀚夜景。

  池昭側目,春水似的涼意沁上來,此刻,任何的煽情都被難以言喻的情愫擊破得徹底,沒有任何慾念,或者雜七雜八的情感。

  「池昭。」

  宋驚春略一掀眼,瞥見池昭被夜風吹拂起來的髮絲,烏濃如雲的鬢髮,雪白濃艷的臉蛋驚心動魄的詭美,像是凜冬臘月結在窗上的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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