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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昭容當即跪去了地上,仰著首,切切哀求,「娘娘幫嬪妾,也是幫您自己啊!」

  那皇后想要過繼個皇子養在膝下是做什麼?

  宮裡誰人不知,那是拿來抗衡裴子萋所生皇長子的棋子。

  蕭昭容接著道:「娘娘若是幫了嬪妾,嬪妾一定記著娘娘的恩德,往後赴湯蹈火,來報娘娘恩情。」

  倒也不必赴湯蹈火。

  裴子萋上前來,笑吟吟將蕭昭容扶起,細長尖銳的護甲從她臉邊緩緩掠過。

  蕭昭容哪裡敢動,嚇得眼睫輕顫,戰戰兢兢。

  「好美的一張臉。」裴子萋感嘆,「怪道陛下除了皇后那裡就只去蕭昭容殿裡。」

  這世上想要一個男人死,有很多法子。

  但有一種,是最不堪入目也是最不惹人起疑的。

  過繼皇子的事自有裴琮之去安排。

  皇子過繼是大事,需得稟天地,告祖宗太廟,也得讓欽天監的官員查看天象,要選良辰吉日。

  這裡頭,便多的是能操縱的地方。

  果然,是夜欽天監夜觀天象。

  卻見夜星月交輝,紫微垣中白氣漫漫,奎星纏於太白之分,此乃不祥之兆。

  皇子過繼鳳鸞宮一事只能暫且擱置。

  皇后自然知曉誰在暗中搞鬼,恨得牙直痒痒,偏又拿不出證據來。

  天象一事本就邪乎,若是強行爭執下去恐有危害江山社稷之嫌。

  誰也不敢擔上這樣大的冤枉,只能就此作罷。

  彼時又過幾月,日子往冬走。

  沈清棠懷著這個孩子,甚是艱辛。

  頭三個月聞不得丁點異味,花草香氣一概不能聞,用膳食糕點更是動輒嘔吐。

  眼瞧著人就消瘦下去。

  裴琮之心疼極了,為著她,讓人把庭院裡的花草樹木都移走了,偌大的一個裴府四下空寂寂的。又請了宮裡的御廚過來伺候她。

  這般勉勉強強熬過前幾月。

  等有了胎動,又格外頑皮。時常高聳的腹上鼓出個包來,叫人看著都膽戰心驚。

  「這般調皮,夫人懷裡懷著的定是個小公子。」

  蒹葭白露都如此說。

  裴琮之卻不覺得,「這孩子是個姑娘。」

  他說得篤定,沈清棠撫著高高聳起的腹,好奇問他,「你怎麼知道?」

  他走過來,自身後摟著她,眉眼裡儘是溫柔,語氣輕輕喟嘆,「清棠,我做過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笑得月牙彎彎的小姑娘。

  他還記得她說過的話,「我要走了,等她原諒了你,我還會再回來的。」

  那個小姑娘如今回來了。

  那是不是證明,她也已然原諒了他?

  提著心,小心翼翼問她,「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她只當他是在逗她,於是嬌嗔著臉,故意皺眉道:「那我就帶著孩子跑得遠遠的,再不見你。」

  第211章 駕崩

  她分明玩笑,懷裡人卻當真。

  「不許跑!」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眸光頃刻間陰沉沉落下來,裡面晦澀難言的都是落寞黯然,只語氣仍舊強勢。

  「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抓回來。」

  這樣賭氣如稚語的話,沈清棠笑了笑,並沒擱在心上。

  她如今一心在府里養胎,輕易不出府門。

  裴琮之現在在朝中風頭正盛,太招人眼,自然也惹人惦記著。沈清棠曾經幾次出府,都有人明里暗裡跟上來。

  她如今是裴琮之的夫人,有的是人意圖不軌,欲要擒了她去換取潑天的榮華富貴。也有人是叫裴琮之擋了平步青雲的道,要拿他夫人和腹里的孩子泄憤。

  總歸是眾矢之的。

  好在硯書武功高強,她身邊暗衛也多,但有膽敢覬覦者,皆是落得個有來無回,消失於世間的下場。

  只是這樣的事來上兩次,沈清棠便再不願出門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如今她有了孩子,更是不會冒險。

  只偶爾得了裴子萋的邀請去宮裡陪她說說話。

  裴子萋如今是當真失寵了。

  天子數月不來棲梧宮,只去皇后的鳳鸞宮和蕭昭容那處。鳳鸞宮是正宮,蕭昭容卻是當真得聖眷恩寵。

  後宮還從未有過哪個妃子能接連數月盛寵不衰,便是皇后當年初嫁東宮時也沒有過的殊榮。

  但蕭昭容本就生得極美,傾國傾城的一張臉,如今又生了皇子,天子偏寵她些,也是正常,倒是無人起疑。

  彼時已是新皇登基的第三年,冬去春來,大梁和陳國的仗還在打。

  戰事艱辛,互有勝負,只苦了邊境百姓,顛沛流離,民不聊生。

  二月十二是花朝節,那護城河裡本該流淌著互訴衷腸的花燈,自發被百姓改成了祈願山河永安,天下無恙的祈福燈。

  又三月,蜀中暴雨,洪水橫流泛濫,漂沒二十餘郡。

  此為國難。

  天子愁苦,朝堂也是爭論不休。

  戰事不止,國庫空虛,如今蜀中又起洪災,民怨沸騰,百姓中已隱隱有「天子有罪,故天降大難於梁」的流言。

  「荒唐——」

  天子驟聽得此流言,憤然拂袖起身,御桌上筆墨紙硯俱摔落一地。

  宮人們伏首跪地,皆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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