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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份白不讓人覺得孱弱,而是像冬天河面上才會出現的奶白濃霧,棉團似的從上游滾滾而來,化開一片氤氳的氣息,纏纏綿綿的招搖。

  「我簡直不敢想你的媽媽究竟有多漂亮才能生下你。」盛安雅嘆息著,撥弄起傅青逸耳垂上吊著的長長的耳墜。

  某一刻,盛安雅覺得他根本不應該穿西裝,而是該換上巴洛克或洛可可時代的禮服。

  對於旁人而言,若要把那個時代過於精細纖巧的服飾配在自己身上,將會暴露出他們自身難以遮掩的缺點。可那些細膩繁複的裝潢若是放在傅青逸身上,卻絲毫不會削弱他的半分色彩。

  相反,瀕臨頹廢和瓦解前的盛大華麗將成為他最好的「嫁妝」。珍珠和寶石合該淪為他的鑲嵌。

  沒有美人是會被過多的飾品喧賓奪主的。

  盛安雅看著那對驚艷無比,卻最終只能淪為傅青逸點綴的耳飾,再次確認了這個道理。

  「媽,說什麼呢,你也漂亮。」傅青逸扯著她的衣袖仰頭拖長聲音:「超—級—漂亮——的那種——」

  「就你嘴甜。」盛安雅伸出手指替他理了理頭髮,順滑的髮絲像瀑布一樣從手上流經。某一刻她覺得素未謀面的傅春鵑也來到了她身上,用她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即將走上新一個人生台階的兒子。

  而我想我知道她要說些什麼。

  盛安雅想著,把傅春鵑想說的那一份話帶到。

  「今天結婚,你和小霜可得高高興興的啊,」盛安雅拍拍他的肩,叮囑:「以後都得高高興興的,小兩口好好過日子,聽到沒。」

  「那當然。」

  傅青逸點頭。

  可面對盛安雅時,他尚且能表現出悠閒,當看到譚佑霜時,傅青逸卻開始莫名不自在了起來。

  「他怎麼耳朵一直紅著?」譚佑霜用餘光窺著傅青逸的臉,扭頭偷偷問過來幫忙的紀霖。

  「害羞了吧。」紀霖猜測。

  她招呼傅青霜過來幫譚佑霜打領結,傅青霜聽見這個問題,邊動手邊小聲應和紀霖說:「就是害羞了,不然還能是什麼原因?別看青逸他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和誰都能說說笑笑,實際他可純了,一遇到大事就羞的不得了。」

  「諾,」傅青霜輕聲給譚佑霜支招:「你現在把眼睛轉過去盯著他看,看他會不會把臉轉開。」

  譚佑霜聽話地轉過頭去,大大方方地抬眼看向傅青逸。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傅青逸就側過頭去,只留下一張側臉對著眾人。他的耳朵不知不覺間已經燒成了近似耳墜墜子一樣的紅,纖長睫毛下那雙深褐眼睛異常羞赧,臉頰也浮起了淡粉,又引得眾人一陣嬉笑。

  聽著人群中清亮的歡笑聲,譚佑霜心裡那點緊張驀地就散了。

  「準備好了嗎?」傅離站在門口問他們。

  「差不多了。」

  「好。」

  今天婚禮的地點選在了一個熱帶小島上,青綠色的樹木一層層生長著,雪白的沙灘被碧藍海水卷席,帶起顆顆分明的沙礫。傅青逸的許多高中同學都接收到了他們婚禮的邀請,包括周怡素,禾圓圓等人。

  對於邀請禾圓圓這件事,譚佑霜起初有點遲疑,不過在聽到紀霖說禾圓圓在大學出國讀書時已經交到一個優秀的男友後,也就由衷地替她高興起來,主動給她發了請帖。

  「恭喜。」禾圓圓遞過紅包,祝賀道。

  伴隨著時間的流轉,禾圓圓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靦腆的女孩子了,出國曆練的經歷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幹練了許多。哪怕仍然穿著雪白的裙子,梳著簡簡單單的髮型,她卻不再只是室內嬌弱無害的小花,而是被風雨擊打成了傲霜鬥雪的寒梅。

  「也恭喜你。」傅青逸沖她眨眨眼睛,道賀道。

  周怡素緊隨其後。

  她大學最開始讀了一年的理工類基礎學科,後來發現自己還是對這些東西提不起一點興趣,最後又復讀一年憑藉堅實的繪畫基礎考入了美術學院。現在雖然她的繪畫事業才剛剛開始,卻因為一直從事著自己熱愛的事業而肉眼可見得越來越開朗陽光。

  婚禮上,周怡素遞完紅包之後還送上了一副捲起來的長捲軸。

  「這裡面是我畫的畫,收到請貼之後準備了得有好幾個月呢。」周怡素笑呵呵地說:「要百年好合喲。」

  「謝謝了。」傅青逸小心地把畫卷收好,準備找個時間和譚佑霜一起好好看。

  「師弟,新婚快樂。」

  「哥們兒,一輩子好好的啊!」

  五花八門的祝福聲層出不窮。

  傅青逸從收禮的地方一眼望過去,入目全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帶著笑鼓勵這兩位新人,即使從未知曉他們走在一起到底經歷了多少,卻仍然抱著原始的善意和純粹的祝福站在了這裡。

  他不由感恩起生命,感恩人與人之間產生的奇妙的聯繫,更感謝能讓他再一次站在這裡的兩個人——

  冥冥中註定的,隔著一條長廊,譚佑霜此時也抬起眼睛朝他看了過來。

  代表著傅春鵑的杜鵑花胸針此時正戴在譚佑霜的胸口上,挨在心臟的位置。與之相對應的是傅青逸戴在耳朵上同樣緋紅色的耳墜。兩個母親沒有同時站在這個盛大的場合里,卻不約而同地共同締造了一個奇蹟。

  「新婚快樂。」譚佑霜張著嘴唇,沖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傅青逸讀懂了他的口型,是一遍又一遍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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