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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她哭起來,「燕羽,為了我,再努力一點……求你……」
「嗯……我知道。我一定努力。」
「但我們從來沒再討論過琵琶了。」她說,「可你那麼喜歡琵琶。」
燕羽沉默良久:「現在想起,會傷心。所以不去想。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現在,我還挺喜歡學作曲的,只不過鑽研不夠深,沒明確走古典方向,還是流行方向。未來到底會怎麼選,還不知道。只能先一步步走過去再說。」他又說了一遍,「黎里,我會努力。」
黎里說不出話,埋進他懷裡,溫熱的淚水滴落他胸膛。
之後的大半個月,他們一直住在那兒。每天,他們去洱海邊騎車,拍照;去爬蒼山,看雲海;去看日出、看日落;躺在庭院裡吹風望天,看書聽歌,聊天發呆。
也不是沒有過難受的日子。燕羽仍然會失眠,會沉默,會不由自主地突然彈起他的「琵琶」,他的手總不自覺去撥著空氣的弦。
有天夜裡,他睡得不好,忽然醒過來,盯著微朦的天花板看了許久,就想起身;但那一刻,「沉睡」的黎里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句話沒說,她也什麼都沒說,她就那樣在靜夜裡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睡」到天亮。
可當這樣的時刻過去,留下的又都是幸福。
有一天他們什麼也不想干,黎里想起有次燕羽說想和她一起睡一整個白天。於是,他們就真的睡了一整天,從中午睡到暮色降臨。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月亮灑在落地窗外的洱海上,湖面美得泛著螢光。他們在院子裡吃完露天晚餐後,兩人蓋一張薄毯,齊排躺在石子灘上,把腳伸進沁涼的洱海水裡。
黎里涼得呼叫,腳縮回來,貼去他肚皮上;他於是摳她腳心,笑得在薄毯下滾成一團。
那時,他們的髮根已長出黑色,兩人又一道把頭髮染回黑色來。
在大理待到七月中旬,他們飛出國,去了紐約。
是突然做的決定。
《燃爆鼓手》上線了彩蛋節目——七八位最受歡迎的優秀鼓手在紐約的玩樂綜藝。
燕羽是無意在酒店大堂電視上看到的。那幾天,他們正準備離開大理,而黎里還在挑選下一站目的地。燕羽說,去紐約吧。
黎里覺得瘋狂,又很興奮,於是,當即飛去紐約。
燕羽在中央公園附近定了間民宿。街道像黎里看過的歐美電影一樣,大片的楸樹和楓樹,房子復古而整齊。每扇窗戶都像童話書里畫出來的。
他們住在一棟上世紀民宅的三樓,房間舒適而精緻,從窗口能俯瞰整條街。金髮碧眼的小孩兒踩著滑板滑過。早晨的時候,街角有個甜甜圈小車,香氣四溢。
到紐約的頭幾天,燕羽和黎里去逛了大都會博物館,在帝國大廈看了夜景,又去天文台看了日落。他們一起看過很多日落了。燕羽說,還是江州的日落最美。
但比起紛繁的景點,黎里印象深刻的是獨特的人文。前腳街上走過一群時尚兒,後腳老鼠大搖大擺穿過,光著膀子畫著塗鴉的男人在站台上自言自語放聲高歌,分不清性別的人蹲在車廂里拉屎,裸著上身的人在路口密集的人流中舉牌大呼……
黎里說:「感覺這裡每個人都可以精緻,每個人也都可以發瘋。」
燕羽說:「是不是覺得很適合你?」
黎里斜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說你精緻時尚。」
「我信個鬼。燕羽,你真的學壞了。」
玩了幾天,他們就哪個景點也不去了。每天在宅子裡睡到自然醒,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過綠樹灑進來。
他們去街上,手拉著手隨意晃蕩,總是碰上表演的街頭藝人,吹笛子的,拉小提琴的,彈吉他的……他們會坐在旁邊聽許久,聽完了往樂器盒裡丟上紙幣。
然後去中央公園餵鴿子,陌生的人們跑步經過,有人扔飛盤,有人遛狗;有時遇上練習樂器的人,在附近拉著不成調的音樂。
他們還去城裡聽許多露天的室內的音樂會,永遠沒有重樣。到了晚上,兩人去百老匯看音樂劇,散場後她買個冰淇淋,他喝杯蘇打水,邊走邊討論著音樂劇情,踩著月光回家。
不知是否到了異國,換了心境。燕羽變得愈發黏她,總是不自覺就摟抱,撫摸,親吻,觸碰。
有時坐在路邊聽音樂,站在街頭等紅燈,他會不經意就擁抱住她,親她的頭髮,吻她的耳朵。
黎里就笑:「你現在像一塊橡皮糖。」
他說:「我倒想變成一塊糖。」
被你揣在兜里,從此什麼也不想。
而她也一樣,變得格外粘人。好像只有切切實實地抱住他了,才有真實的感覺。
有天中午,他們從外頭吃完午餐回來。原本想下午再去聽個露天音樂會。但窗外陽光太燦爛,玻璃切割出一片片燦白的光,鋪在房間裡。午後的空氣浮起一絲燥熱。
黎里頓感倦怠懶散,往蓬鬆的床上一倒,鞋子一踢:「今天不想出門了。」
「那就不去。」
燕羽拿了本前些天在書店買的音樂書,將枕頭堆好,靠進裡頭看書。黎里橫躺在床上,腦袋枕在他大腿上,懶懶地看窗外。楸樹的葉子圓圓的,綠綠的,陽光在上頭跳躍。樹葉後掩映著復古的樓宇,窗子像一幅畫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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