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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燕羽跟黎里去古城走了一遭。商業氣息略重,但黎里很喜歡。大概是雲南的天空太藍,雲朵太白。古舊的城鎮鋪陳遠去,開闊而明朗。
黎里碰上什么小吃攤都要一試,一路嘗了烤乳扇,燒餌塊,炸洋芋。小吃樣樣美味。可惜燕羽吃不了。
中午,專程找了家菌子店,乾巴菌、見手青、青頭菌、雞油菌都點了嘗。味道果然鮮味。黎里問老闆能看見小人嗎,老闆笑說:「你們要看見小人,我就得看見警察了。」
吃完飯走去古城牆,路上有穿著民族服裝的阿姨問要不要編辮子。
燕羽說:「編吧,你這發色,編彩色辮子好看。」
黎里摸摸他後頸處那一小撮頭髮:「你這兒也可以編一根。」
燕羽說不要。
黎里說:「你編了我們就是情侶辮。」
於是他就同意了。
阿姨拿藍、黃、綠色的細線在燕羽腦袋後編了根小辮兒。別說,還真好。她又給黎里弄。她頭髮多,得編個二三十來根。
中午日頭曬,她們坐去樹下台階上。
中途,謝菡發消息問她暑假什麼時候回江州,黎里說在大理。謝菡打了個語音來聊天,聊了會兒掛斷。阿姨不小心拉到她一根頭髮,黎里「嘶」一聲。
「唉喲不好意思。」
「沒事。」黎里摸摸頭,忽然發現,剛才還蹲在她身邊玩消消樂的燕羽不見了。
她左右望也不見人,心一沉,立馬站起來,頭髮被扯得生疼。
阿姨說:「還差兩根——」
黎里急道:「跟我一起那個銀頭髮男生呢?他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沒注意啊。他可能等會就回來了,我幫你把剩下的——」
「剩下的不要了!」黎里衝到街上,四下望。可哪裡都沒看到燕羽。她顫抖著打他手機,嘟——嘟——嘟——沒人接。
黎里全身的汗冒出來,跑過幾家店,一個個看,沒他人影。她心不斷下沉,嚇得腿腳發軟,顧不得什麼,在遊客如織的街上大喊:「燕羽!燕羽!」
周圍人奇怪地看著一頭銀髮的她急得團團轉,她再次撥通電話,便四下喊:「燕羽!!」
她害怕得要瘋的時候,「黎里?!」
她像被解救般回頭,燕羽端著一大碗綿綿冰,剛從一家冷飲店出來,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隔著古街上穿梭的人影,她發著愣,瘋狂跳動的心緩落下去。她突然就想哭,但狠狠忍住了。
她緩了會兒沒動,燕羽朝她走來。
她聲音不大:「你怎麼買東西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你說了。」他輕聲,「我不知道你沒聽見。」
她沒做聲,呆看著那碗紅茶綿綿冰;上頭綴著奶蓋和紅豆。她跟謝菡語音時,見路過的遊客吃著這個。她多看了幾眼,大概因為這樣,他才來買的。
燕羽看著她,她臉上的慌張還未全散,頭髮也凌亂,有根辮子編到一半沒收尾,長長的線吊在銀白灰的頭髮上。
他也很沉默,像是具象地看清了他的病對她意味著什麼。他輕聲說:「對不起,我應該想到你沒聽到,應該給你發個消息。」
剩餘的歉疚,已說不出口。
她嘴唇顫了下,拉住他袖子,說:「不玩了,我想回去了。」
黎里一路沒講話,慢慢把綿綿冰吃完,剛才因緊張而產生的燥熱才平復下去。
回到酒店,她躺在院中沙發上看洱海。燕羽坐她身邊,把她頭上那根沒編好的辮子繼續編下去。他第一次給女孩子弄頭髮,不太熟練,弄得很慢。
他手指在她發間挪動的觸感,很真實,細膩;她說:「你記不記得在江州,給我拆辮子那次?」
「記得。」
「那時我們還不熟,但你故意把雞湯潑在王安平身上。」
他抬眼:「你還記得這個?」
「嗯,沒人像你這麼護過我。」黎里說。
燕羽沒接話,手指認真纏著她細軟的髮絲,一點點繞到發尾,打了個結。
「好了嗎?」
「好了。」
黎里趴去沙發扶手上,望著碧波輕盪的洱海出神。天氣很好,湖面藍得像寶石,湖中央漾著層層清波,白色的陽光像跳躍的魚群,又像裡面藏著什麼寶藏。或許,湖中心又有另一個世界呢。
抬眼望天。一隻風箏在天上飛。或許,燕羽也是一隻風箏,隨時能飛到玻璃世界去,而她是這世上唯一拉著他的那根細線。她很怕拉不住他。
還看著,燕羽挪到她面前,坐在石子灘上,把脖子上的硬幣項鍊解下來,雙手背到身後,搗鼓一下了,兩隻手握拳拿到前邊,問:「哪只手?」
黎里說:「我不猜。」
燕羽說:「贏了扇巴掌。」
黎里眼睛微亮了,拍他右手。燕羽將右手展開,手心是空的。
黎里:「……」
他忍不住笑出了牙齒,右手很輕地在她臉頰上拍了拍。
黎里起了鬥志,坐起身:「再來!」
燕羽手背到身後,似乎想了想,看著她,眼睛發笑。黎里見他那樣兒,也沒忍住笑:「快點!我猜你這次還是放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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