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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哇!」
唐逸煊:「可以啊!來來來,敬黎里。」
眾人舉杯祝賀,黎里大方接受:「謝謝謝謝,搞得像我已經考上了。」
崔讓探頭看她:「可以的,你這一年突飛猛進。跟去年跨年晚會比,天壤之別。」
「你也厲害了很多。」黎里說。一恍惚,江州文藝匯演已過去整整一年。她腳丫伸到旁邊,蹭了蹭燕羽的腳。
他轉眸看她,心照不宣。
只是,黎里莫名想到那夜遲到的燕羽,她給他打電話時那頭呼嘯的冷風。那一刻的心慌,她此刻還記得。還想著,晚風湧來,白色的桌布差點兒掀起。
眾人忙捂好餐布。夜幕已拉開,海上只剩最後一絲殘霞,深色夜空籠罩海面。
桌上閒聊著,杯盤交錯間,撒鹽器滋滋轉動,高腳杯咚咚輕碰,刀叉砰砰碰瓷盤,燕羽側耳聽著,情不自禁拿手指在桌上敲起節奏。他一敲,黎里雙手輕輕拍打桌面。
唐逸煊一聽,扭頭見餐廳服務台牆上掛著空置吉他,取來交給燕羽:「話說,很久沒聽你彈吉他了。」
燕羽抱上吉他:「彈什麼?」
「搞個撒野的,狂躁的。」馮佑衡慢吞吞開口。
李潤揚:「伍佰那種。」
岳森一拍桌:「挪威的森林!」
燕羽彎唇,低頭撫吉他弦,黎里搖動雙肩,拍桌打節奏;唐逸煊跟岳森直接躁動開唱:「讓我!將你!心兒摘下!試著!將它!慢慢融化!……」
桌上其他人爆笑,很快加入,還隨性地分了聲部,又喊又嚎。伴著吉他,以天為幕、以沙灘為台;唱得餐廳其他桌客人心馳神往,全都跟著喊唱起來。
一曲嚎完,整個餐廳的人鼓掌喝彩。
黎里興奮地握緊燕羽的手,他回握緊她,那一刻像情不自禁,他湊去吻了下她面頰。
他不是一個會在公共場合做出親密舉動的人,對面李潤揚差點掉下巴,唐逸煊和岳森起鬨,哇哦鬼叫;黎裡面都紅了。
燕羽臉也微紅,低頭放吉他。
桌上他手機亮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我去接一下。」
黎里說好。正好她剛也想到何蓮青,便也去一旁打電話。
才八點半,何蓮青在烤火,伴著電視背景音,她說:「怎麼又打電話,不是前幾天才打嗎?」
「今天跨年嘛,新年快樂。」黎里說,「我下午給你轉的錢收到沒有?」
「收到了,怎麼又給我轉那麼多?」
「我演出掙到錢了啊。你以後工作就輕鬆點,別那麼累。」
那頭嘆氣:「不忙我也沒別的事干。」
黎里默了下,望著面前的海洋,說:「等春節我帶你去海邊玩吧。」
「春節得在老家過年走親戚的。」母親的觀念很傳統,難以扭轉,「再說,我也不喜歡出去玩,待在家裡挺好。」
黎里捂了下額頭,道:「好吧,那等我考上大學了,你來帝洲玩,我帶你好好玩一趟。」
「上了大學也要很多花錢的地方,玩什麼太浪費了。」
如今,或許黎里的心變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心裡只有江州巴掌地兒的孩子,竟也不再覺得母親掃興,反而輕聲道:「媽媽,這段時間看著大城市的花花綠綠,我經常想,你看的世界太小了,如果多看一點外面,或許心態會舒服些,觀念也會轉變些。」
「我一把年紀了,轉不轉變都不要緊。你過得好就行。」
黎里便不再多聊,回去餐桌旁。
剛坐下,見唐逸煊看著她,含著淡笑。
「怎麼?」
「沒怎麼。就忽然想告訴你,你們來帝洲前,那麼多年,我就沒見燕羽笑過。」唐逸煊說,「他最快樂最像個正常人的時候,就是南島這幾天。」
……
燕羽走開十來米遠了,接起電話:「喂,媽媽?」
「還在南島玩嗎?」
「嗯,明天回帝洲。」
「玩得開心嗎?」
「開心。」他說,「家裡是不是很冷了?」
「很冷,說是又要下雪了。」於佩敏說,「最近有好好吃藥吧?」
「吃了的。」
「那就好。」她輕聲說,有那麼一會兒沒講話。
燕羽也沒講。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情緒反常,所以,她擔心,她害怕。
「我沒事,媽媽。我最近過得很開心,我覺得,我慢慢在好。」
於佩敏沒有立刻接話,這樣的話,他以前也說過,是為了騙她。
但這次,他加了一句:「沒騙你。」
於佩敏說:「黎里呢,你們沒在一起嗎?」
「在海邊餐廳吃飯,我過來接電話了。」燕羽講話間,已走到小木屋區域,離餐廳有了段距離。不知不覺,周圍光線暗了,人聲拋在身後,黑色的海在月下泛著銀光。
燕羽發現自己走遠,停了下來,回頭;餐廳那邊燈火輝煌。他的朋友們圍坐長桌邊,又唱起歌了,歌聲隱約盪在風中,很是快樂無憂。
燕羽遠遠望著,不禁微笑了下。這就是他這些天的生活,海灘、音樂、陽光、歡笑、朋友、心上人……很美好的,他本來應該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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