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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微斂著眉,玉一般的臉頰上竟有絲脆弱。他呼吸很快,胸膛起伏著。
滿座賓客,悄無聲息。
只三五秒的功夫,他眉心舒開,一抬眼睫,丹鳳眼裡光芒澈澈,面龐已恢復平淡,情緒亦撤得乾淨。
他手抱琵琶起身,頃刻間,滿場掌聲震耳欲聾,連地板都在震顫。甚至有幾位評委都鼓了掌。
黎里身邊一陣驚嘆聲,選手們心知肚明:
「太他麼厲害了。是人嗎?」
「簡直就沒短板。」
「比不上,心服口服。」
黎里用力鼓著掌,覺得臉上有點癢,一摸,竟不知什麼時候落淚了。
她匆匆下樓,找進休息室。他琴盒已收好,擺在腳邊,人坐在沙發里,正閉目養神。
其他候場的選手待在各自位置,或佩服或仰慕地打量,沒有打擾。
黎里見他額上全是汗,拿紙巾擦拭。燕羽睜了眼,望住她,眸子乾淨得像水洗過的天空。
「看什麼?」黎里掀開他額發,「感覺不到臉上全是汗,自己不會擦?」
他輕聲:「好累,忘了。」
她一下無言,又道:「要不吃塊巧克力?」
他搖頭:「有話梅糖嗎?」
「有。上次給你還不吃,知道好吃了吧。」她剝一顆遞到他嘴邊,他含進嘴裡,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抬眉:「你手心好燙。」
演奏,尤其是比賽,確實太耗體力精力了。
他說:「我要坦白一件事。」
「什麼?」
「我其實不喜歡吃巧克力。」
黎里無語:「……」
他說:「但話梅糖,喜歡吃。」
「鬼信你。」
「真的。」
兩人聊著毫無意義的話題,直到他後面的選手表演完畢。黎里扭頭看電視屏幕,休息室里其他選手也都盯著。
分數表出來了,第二輪393分。又一個破紀錄的分數。
前台的掌聲很清晰,連休息室里的選手們都很激動,發自內心地拍手。燕羽拎了琴盒起身,選手們紛紛祝賀:「恭喜啊燕羽。」「你好棒啊!」「恭喜啊。」
燕羽一一頷首,算是致謝,背上琴盒,牽著黎里的手離開了。
那天他回到酒店,睡了一整個黃昏。
他第三輪比賽在最後一天下午,有兩天半的練習時間。謝菡很識趣地沒有打擾,還自己找人借了入場證,說到時去觀賽。
黎里把謝菡準備的演出服拿來後,燕羽沉默了十秒,說有點誇張。但黎里說他穿上特別帥,他竟就立刻接受了,免了她預先準備的一番口舌。
接下來兩天,兩人都泡在一起排練。其實過去兩個月集訓下來,黎里進步神速,鼓速提高到了150。
往往重複的訓練是很枯燥乏味的,可這些日子下來,她竟習慣了。如今有幾天完整的時間和燕羽一起練,她一點不覺乏味。
有時,她將一段譜子反覆提速打了無數遍越來越好時,一抬眼見燕羽也在重複練習著某個指法,就莫名有種時間靜止了的感覺。很安心,好像每一小步都走得穩妥了,所以絲毫不擔心應許的結果。
比賽那天上午,兩人乘車去音樂廳,打算看下其他選手表現。計程車轉過路口時,黎里望了眼窗外。
「在看什麼?」
「那邊是海嗎?」
燕羽望了眼,一排綠化樹外浮著一層淡藍色。
司機說:「是海。海城就是挨著海的。」
「真的是?」黎里趴在窗邊望,「我還從來沒見過海。」
燕羽聽了,說:「師傅,麻煩就在這兒停。」
兩人下了車,推著箱子走過寬闊的草坪。很快,淡藍色的大海鋪陳面前。
他們找了把長椅,坐在樹蔭下看海。
「這算是第一次看海了,還挺漂亮的。但好像不是很藍。」
「離城市太近了,有污染。」
「可還是很美。」黎里說。
淡藍色的水面一望無際,與天空相連。沿著海岸線,繁華城市蔓延去遠方,岸上高樓林立,車來人往。
「有種人類世界和大自然的碰撞感。」
燕羽聽著,微笑:「碰撞?琵琶和架子鼓嗎?」
黎里一聽,就要起身:「走吧。」
燕羽攥住她的手,將她拉回來:「再坐會兒。」
黎里落回來,他攬了她的腰,她往他身邊挪挪,靠他肩上:「不去看其他選手了嗎?」
「你想去?」
「現在不是很想,坐這兒吹風好舒服。」
「是啊。」他微眯眼望向海平面和天際線。
黎里問:「為什麼大部分看見海會心情好呢,像我這種沒見過海的人都喜歡海,奇怪。」
「可能因為象徵著未知的遠方?」
「或許吧。但這邊的海跟電視裡不一樣,沒那麼藍,也沒有沙灘。等有機會了,想去看看有沙灘的海。最好是白沙灘的。」
「好。」他說。
風吹著,陽光在綠樹上跳躍。
「黎里。」
「嗯?」
「我有點困了。」
「靠著我睡會兒?」
「好。」
黎里挺起肩膀,他將腦袋靠在她肩上,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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