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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佩敏柔聲:「燕羽,老師們、兩個媽媽、黎里都在。你道個歉,做個保證。以後跟這位女同學保持距離。」
燕羽一時沒做聲,嘴唇抿得很緊。
黎里垂著眸,挽著何蓮青的手臂。她看不見他的臉,只看到他的手垂在褲腿邊,手指很輕地摳了下褲腿中縫。
於佩敏嗓音溫柔:「你行為不當,做出這些叫老師誤會的事,給她也添了很多麻煩,是不是?還好你爸爸不知道,不然麻煩更大。以後再這樣子,是肯定不行的。」
窗外,有風吹著海棠花瓣如雪般飄落。
十幾秒後,燕羽看向何蓮青,輕輕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之前糾纏黎里,讓老師誤會她,給她造成了很多困擾。以後我會約束自己,和……和她保持距離。不再打擾她,希望她好好學習,好好高考。」
黎里垂著眼皮,靜靜聽完,鼻子酸得要命。她拉著何蓮青,快步走出去。
天橋上春光燦爛,黎里用袖子狠狠摁了兩下眼睛,才作平靜地說:「太陽好刺眼。」
何蓮青嘆息:「聽說那孩子很優秀,人家爸媽的態度你也看得出來。以後離遠點兒,別惹一身麻煩。」
黎里不做聲。藝術樓側的石榴樹仍是一片枯枝,綠芽未發。
「你們老師雖然對你有點偏見,但還算不錯,曉得分寸,沒叫他爸爸來。不然,我們倆今天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何蓮青後怕得發抖。
黎里恨她這樣子,可她也可憐,被生活欺壓慣了,軟慫進了骨子。她終究不忍責她,只道:「你回去吧,我要上課了。」
第二堂課上了十分鐘,黎里從後門進教室,將桌上的書闔起塞進抽屜,卻看見裡頭躺著一束櫻花,拿譜紙裹著。
白色的花瓣透了點兒淡淡的青色,清秀而靜美,像某個少年的臉。她想起他說,他家的櫻花有點青色,外人常誤以為是梨花。
此刻,他家院子裡那樹青櫻很美吧。
黎里捧著這束櫻花,眼睛起了霧氣,很快便眨了去。
……
燕羽陪於佩敏走到教學樓一層,說:「我上去了。」
於佩敏卻說:「送媽媽到校門口吧?」
燕羽原地站了兩秒,雙手落進兜,走下台階。
春天的陽光一瞬傾灑在他身上,明媚無方。只是他的臉看上去涼淡得很,眼睛也微眯,生人勿近的模樣。
「跟媽媽生氣呢?」
燕羽不答。
「這樣也好啊,起碼老師不會找她麻煩了是不是?」
燕羽還是不講話,瞥了眼遠處的校門。
正巧見何蓮青低著頭匆匆出去。
於佩敏瞧見,憐憫道:「她媽媽,哎,上不得台面的可憐人。黎里還是太兇了點兒,一個女孩子跟老師那麼講話。」
燕羽這下開口:「別人欺負自己媽媽,不護著還是人?」
於佩敏一愣,這回警惕了:「你……你到底……」
「剛都說了。你要我講幾遍?」
於佩敏微急:「你要氣死我。你爸爸要知道——」
「你告訴他,讓他打死我。」
「你!」於佩敏的高跟鞋在水泥路上踩得哐哐響,每一聲響都散著怒氣,卻不捨得責備兒子,轉手打了花壇里的灌木一巴掌。「啪」一下,嫩枝無恙地抽彈回去。她自己手卻疼了,輕「嘶」一聲。
燕羽眼神挪去半點,見沒破皮,只是有點紅。
「他捨不得打死你,但他敢找黎家的麻煩。你還想不想她好好考試了?」
燕羽沒講話,走了幾步停下,看著不遠處的校門,說:「就送你到這兒了。」
於佩敏嘆口氣,又哄道:「晚上給你燉排骨吃。」
燕羽很淡地「嗯」一聲,轉身走向教學樓。
他從後門進去,黎里正認真做筆記。他坐下,拿餘光看她,察覺她手中的筆停住,他才回神,翻開書。
那天餘下的課程,他們沒再講過話。
之後的日子,燕羽有時曠課,有時來校。兩人依然不講話,甚至連目光都不曾對視。
上下學也不再結伴了。但依然往江堤上走,一前一後,隔著幾十米的距離。有時黎里在前邊,有時燕羽在前頭。
大堤外,江水漫上灘涂。紫葉地丁漸漸鋪滿長堤。梨花、櫻花、蘋果花一叢一叢盛放在秋槐坊秋楊坊的磚瓦樓間。
三月中下旬,藝術院校陸續開榜。
黎里在嵐藝跟河大的名單上看到了自己。隨後,帝音放榜。燕羽和崔讓都考上了。尤其燕羽,初試複試三面成績全部第一。
江州藝校已經六年沒出過專業分達到帝音標準的學生。今年一下來了倆,學校不等高考就開始拉橫幅慶祝。校園裡紅艷艷一片,喜慶而亮眼。
樂藝培訓機構也不甘示弱,熱熱鬧鬧搞宣傳,只待以此為案例,開啟新一茬的藝考集訓招生。
黎里周末去琉璃街打零工,遠遠看見燕回南跟彩票店的老闆聊天,春風得意的樣子。
崔讓也放鬆了很多,還邀請全班同學月底去他的生日宴。
其餘同學也陸續接到好消息或壞消息,教室里每天上演著幾家歡喜幾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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