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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日子,他很規律地上午陪她練基礎功,下午和晚上自練琵琶,晚課後等她一同回家。
黎里有他幫忙,複試思路全打開。從早到晚學習練習也不覺枯燥,反而睡前思考一天的收穫,頗有成就感。
二月中旬的一天,下了陣春雨,霧煙濛濛。到上午十點多,太陽從雲霧裡冒出頭,在教室玻璃窗上折射出燦爛的光。
燕羽正給黎里交代注意事項:「二聲部這項考試沒別的技巧,全靠努力跟心理素質。多練,把旋律唱爛,注意音準。考試的時候注意力要更集中。你練耳差不多了,多分些時間視唱。」
忽有人敲門,是崔讓。他拎著小提琴盒說:「沒琴房了,別的教室也沒了。能借個位置嗎?」
黎里點頭。崔讓走進來,沒來由地說:「我現在能辨八個音了。」
燕羽沒反應,黎里卻問:「真的假的?」
「真的。」
黎里扭頭:「燕羽你考考他。」
崔讓恰巧走到鋼琴邊,聽言,轉身背對燕羽。
燕羽雙手在鋼琴上一敲。咚的一響。
崔讓思考一秒,說:「re,la,do,升fa,re,fa……降mi,mi。」
黎里看燕羽:「對了?」
燕羽點頭。
崔讓目光奕奕:「還行吧?」
燕羽簡短說:「挺厲害的。」
崔讓就笑了,笑容陽光。去年燕羽炫技那節練耳課已過去五個月,他這段時間進步神速,看來是下了苦功夫。
黎里搖著手裡的稿紙:「謝菡說,你進帝音複試了?」
「嗯,排名還不錯。」
「還報了哪些學校?」
「海音,奚音。」
和黎里想的差不多,最好的三所。「你哪天複試?」
黎里帝藝的複試時間比帝音早兩天,且她嵐音的複試通知也下來了,跟帝音同一天。她沒法跟燕羽結伴複試。
崔讓:「28號,怎麼了?你也……」
黎里:「跟燕羽同一天。你們到時可以一起去。」
崔讓:「……」
燕羽:「……」
崔讓看燕羽:「你們專業也是28號?」
燕羽:「嗯。」
崔讓沒講話。
黎里:「燕羽。」
燕羽:「嗯?」
黎里:「你把崔讓微信加上。一起去複試,有個照應。」
燕羽:「我不用照應。」
黎里盯他兩秒。
燕羽拿手機,調出二維碼給崔讓。
黎里又看崔讓一眼。
崔讓上前一步,掃碼加上。
黎里窺見燕羽設置了「消息免打擾」。他不動聲色地弄好,抬眸見黎里很輕地瞪了他一眼。
燕羽抿唇:「……」
她不知道,他大部分的聯繫人都是免打擾。
崔讓掂一掂手機,看向黎里,試探:「我們也加一個吧。」
「行。」黎里把手機遞給他。崔讓趕緊掃碼。很快,「lili」出現在他通訊框。頭像是她的側臉,逆著光,很迷人。只是,他倆一個「yanyu」,一個「lili」。是巧合嗎。崔讓收起手機,走向教室後方。
那之後,三人固定在這間教室。上午小三門,下午晚上分三個角落,架子鼓、琵琶、小提琴各練各的。
有時,打擊樂、彈撥樂、弦樂,三種樂器在全然不同的賽道,喧鬧但互不干擾。有時,三縷旋律莫名滑入和諧的軌道,產生交響之感,引得奏樂之人短暫交換眼神,又心無旁騖繼續演奏。
窗外,春雨又下了幾場。
二月底,黎里啟程去帝洲複試,隨後趕往嵐市跟河城。
而燕羽和崔讓並沒有一同去帝洲。兩人都有父母陪同,在帝音校園裡也沒碰面。
進入三月,藝校高三的專業課全部停止,排滿文化課。學生們在上旬陸續完成複試和三面後,投入到最後的高考衝刺。
也就是這時,黎里發現很多同學不見了。之前上校考特訓班時不覺得,如今回到文化課堂,教室空了一半。
消失的同學要麼藝術統考沒過,未來已註定無望;要麼專業不行,文化課更差,不如早早離校謀生路。
六年的藝術生生涯或許不盡完美,可相比離開校園後不可知的迷茫前路,又如何呢?
課間,黎里趴在走廊欄杆上,漫不經心吃著謝菡給的一包百奇餅,忽見燕羽坐在樓下的白海棠樹下,在玩手機。回頭看,他座位空了,不知什麼時候下去的。
教學樓前兩株高大的白海棠,正值花開,白色花瓣密密層層,香雪般堆在青嫩的枝椏上。
黎里下樓時,恰有清風,零星幾片花瓣落下,墜落在燕羽頭上肩上。他渾然不覺,撥弄著消消樂。
聽到她近來的腳步,他抬了頭,手指滑動,退出程序。
他沒講話,眼眸清潤望住她。
「吃餅乾嗎?」黎里坐到他旁邊,與他相隔半人的距離。
燕羽搖頭:「你怎麼下來了?」
「教室里很悶。」黎里咬著餅乾,望一眼枝頭的花,「自從換了文化課表,班上就很沉悶。」
課上打瞌睡的同學數量猛增,課下更是睡倒一片。空氣里都瀰漫著犯困的氣息。
「剛那節英語課,我頭是暈的。老師跟講天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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