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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我爸媽不在家,都去店裡了。進來吧。」
黎里把摩托停去別家院牆腳下,隨他走進院子。
步道旁擺著幾排種了蔬菜花草的小盆,黎里說:「你家院子好整齊。」
「我媽媽比較整潔。」他說,回頭看她鞋子難脫,道,「別換鞋了。」
「但……」她覺得不太好,問,「有鞋套嗎?」
燕羽找了鞋套給她,她邊套著,打量下他的家。客廳寬敞,窗明几淨。
燕羽關上大門,走進臥室,她自然隨他進去。他本是想自己先回房換件衣服,沒想她左看右看地跟著進來了。
他也沒作聲,衣服是不能換了,坐進了床邊的單人沙發里。
今天多雲,但云層薄,天光很亮。臥室窗子大,光線很好,襯得黎里的臉美好而明淨。
燕羽起先只是匆匆瞥了她兩眼,但她在打量他的屋子,沒看他,所以,他大膽了些,目光一直游在她臉旁。
大概因是他住的地方,黎里對每個細節都很關注。房間不小,也很溫馨。書桌上壘著各類空白紙、稿紙、線譜;核桃木的鎮紙頗有古典氣息。衣櫃書櫃都是原木色,各種樂器盒堆放在柜子上、牆角里。另有一整面牆壁的玻璃櫃,擺著各類獎盃證書金牌,擠得滿滿當當。
她望著,心想,原來這就是他的人生啊。
床是單人床,大概是他小時候買的,床頭是可愛的藍色鯨魚形狀。天藍色的被子很蓬鬆,掀開了一角,是她在外頭摁車鈴時他剛睡過的地方。仿佛裡頭還留有融融的熱氣。
她看著床單上的褶皺,想著幾分鐘前,他在那裡頭滾過,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跟他進房間的行為有些越線的曖昧。
這絲曖昧像只小螞蟻,從她脖子裡冒出來,沿著脖頸一路爬到臉頰上去。
她略感不安時,餘光卻見他在看她,那隻螞蟻一下掉落心尖。她假裝看他書架上的書,又走幾步去撥動地球儀,卻發現他目光隨著她的走動而移動,輕紗般籠在她面上。
螞蟻在心尖飛速爬動,黎里一下下轉著那地球儀,除了手指,渾身的姿勢都不自在。
燕羽一瞬便知她有所察覺了,立刻別過頭去。
房間里是漫長的悄悄。
黎里稍站直,瞥見垃圾桶里剪斷了的醫院住院腕帶,又見他確實蒼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黎里,」燕羽望住她,「你再待一會兒。」
他眼神太過清澈柔軟,她心動了動,卻說:「要我在這兒幹嘛,又不能幹什麼。」指尖的手機轉了轉,胡亂道,「只能打遊戲。」
燕羽輕聲:「那你就在這兒打遊戲。」
黎里沒講話,想了想,坐到他書桌前,面朝他這邊,滑開手機屏幕,點開遊戲界面玩了起來。
手機音量不高,發出擦擦的打鬥聲。在春日中午的房間里,格外明晰,像那兒藏了只騷動的小蟲子。
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燕羽坐在沙發里靜看著她。莫名覺得這樣的午後很好。
黎里心不在焉,很快打完一局,也沒進第二局,漫無目的來回點著頁面。
燕羽問:「你喝水嗎?」
她抬頭:「不用。」
他還是站起來,去客廳倒了杯水。回來時,黎里在看他桌上的樂理書。燕羽順手將水杯放在書桌上。
黎里抬眼:「你這段時間在幹嘛?」
他不答:「怎麼了?」
她察覺出他的一絲封閉,不無失落地微低了頭,闔上書,看樂譜:「不幹嘛,隨便問問。」
燕羽沒說話,卻也沒走,靠站在書桌旁。
黎里餘光能看見他胸腹以下,外套裡頭是他在帝洲酒店做睡衣穿的白T恤灰褲子,布料鬆軟。房間空氣里有他身上的氣息,她覺著,他衣服上大概也有這種味道。
她的手指無意識在他樂譜上畫著圈:「你很久沒去船廠了。」
「你去過了?」
「有次散步經過,去看了眼。」
他哦了一聲,不知信沒信她的話。
他手搭在桌沿邊,長長的手指自然垂著,離她手肘很近。
她猜測,他還在看她。大概為了求證,她假裝扭頭看書櫃,再低頭看樂譜。
一來一回的功夫,心亂了。
抓到了,他微低著頭,確實在看她。
黎里突然口乾,抓來杯子,緩解地喝了口水;喝第二口時,見左手邊放著一杯水。他剛倒給她的。
而她手裡捧著的……是他的杯子。
「……」
她嘴唇慢慢鬆開杯沿,杯子放下,推遠,鬆手,像遞走一顆燙手山芋。
頭頂上,燕羽也沒說話,只手指收緊,摳了下桌沿。
巷子裡,有賣橙子的三輪車經過,貨郎喊著:「新鮮的橙子~~二十塊三斤~~」
燕羽提議:「去樓頂上嗎?」
她像解脫:「好啊。」
離開時,燕羽隨意在桌上抽了幾張紙。
樓頂有個小屋做洗衣房,房外晾曬著一家人的衣物跟床單,風一吹,香味瀰漫。
燕羽掀開床單過去,黎里隨後,他的一件白T恤晾在繩上。晾衣繩晃蕩,半乾的T恤袖子輕甩過來,從她面中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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