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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藝校生,黎里登台表演過多次,但都在不起眼的角落——她從未參與過少於二十人的表演。
六點在後台化妝,室內熱風不夠,她有些冷,中途打了好幾個哆嗦。究竟是冷還是緊張,搞不清了。
她造型是半丸子頭,配旗袍。臉部輪廓立體姣好,身材曲線青春玲瓏。她裝扮好了去後台練習。半路,崔讓推門進來,喊了聲黎里。
兩人同時打量對方,都有些怔愣。
崔讓一身西裝,氣宇軒昂。他臉上還沒化妝,但額發梳上去了,顯得眉清目明。
黎里今晚也格外美,且不說面容如畫,那一身旗袍便是纖穠合度氣質亭亭。
崔讓緩過神,說:「你有燕羽聯繫方式嗎?他下午就沒見人,現在都沒到。」
「有。」黎里直接撥了電話。
「嘟——嘟——」沒人接。
響了大概十來次,始終不接。
黎里稍稍皺眉時,那邊接了起來。不知是否因隔著電話,燕羽的聲音聽著很陌生,很低:「餵?」
那頭雜音很大,風聲也很大,一度颳得黎里耳朵疼。
「燕羽?你在哪兒?」
聽筒里一陣唰唰刺響,像手機在外套上移來移去的動靜,又像什麼東西在刮擦。
「計程車上,等下,我把玻璃搖上去。」風聲停歇了,突然變得非常安靜,燕羽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洞洞的,「不好意思,我頭有點暈,在家休息遲了。很快就到。」
「暈得厲害嗎?還能演出嗎?」
「好點了。馬上到。」他說,「你等我二十分鐘。」
「好。」
黎里跟崔讓說了情況。
崔讓道:「我包里有治頭疼的藥,等下拿點給他。」
「你怎麼有這種藥?」
「有時候練習狠了,會頭疼。」崔讓遲疑一下,問,「燕羽他……身體好像不太好?」
「好像是腸胃方面的問題,還有點低血糖。」
崔讓點點頭,又多看了她一眼,才闔上門離開。
黎里隨即給燕羽發消息:「不急,慢慢來。」
又加一條:「等你。」
燕羽沒回。
過了近二十分鐘,手機亮了。yanyu:「還有100米。」
黎里裹上羽絨服跑了出去。
她下了樓,剛到大廳旋轉門內側,就見燕羽從計程車上下來。他一身黑衣,連裡頭的毛衣都是黑色。夜色中,他的側臉蒼白得有些嚇人。
黑衣少年,慘白的臉。
黎里忽就想起,她在哪裡見過他。那天也冷,她在渡江的船上。
燕羽下車也看見黎里了,他將琵琶琴盒背好,從旋轉門進來,到她面前,竟淺淺地笑了一下,說:「你今天好漂亮。」
黎里一愣。
她很少見他笑,一時竟覺那姿態不像他。
「化妝師挺厲害。崔讓估計都化完妝了。你得快點。」黎里說著,無意識朝他抬了下手,不小心碰到他手指,刺骨得像一塊寒冰。
黎里訝異:「外頭這麼冷嗎?」
燕羽說:「寒潮,降溫了。」
黎里調侃:「手這麼冷,過會兒琵琶彈得了?」
燕羽語氣閒散:「誰知道?說不定砸了場子。」
黎里回頭打量他。
燕羽:「怎麼?」
黎里:「不像你會說的話。」
燕羽唇角微揚:「我會說哪種話?」
黎里微愣,莫名覺得他今天不太對,但那時要下自動扶梯了,她說:「化妝室在……」
燕羽說:「不化妝。我想休息會兒。」
黎里便帶他去練習室,路上細看他幾眼。他不太精神,但也不算低沉,只是眸色有些疏清,許是這一身黑衣的緣故。
進了練習室,黎里拿紙杯給他倒了熱水。
燕羽說:「你練習吧,不用管我。」
「你要是很不舒服,可以取消這個節目。」
「要是很不舒服,就不會來了。」他眉梢很輕地抬了下,「沒事。你再打一遍我聽聽。」
「行。」黎里脫掉羽絨服,坐去架子鼓前。
燕羽面色仍是有些寂涼,目光卻跟著她旗袍的身段走了半間屋子,直到她坐下,墨色繡紋的下擺在大腿處開了口,纖勻而白嫩的一段。他眼神立刻彈開,卻恰巧撞上黎里的視線。
大概是被抓了現行。他看向牆壁,抿了嘴唇。
黎里並不介意,抽了鼓棒,開始演奏。這些天她練習拼命,如今這首曲子已是駕輕就熟。
她敲打出最後一個鼓點,扭頭找燕羽,卻見他閉著眼睛,頭顱微垂,手還保持著握著紙杯的姿勢,人卻開始一下一下朝歪頭的方向輕點。直至幅度漸大,他猛一下快從椅子上倒掉,黎里立刻衝去站到他身側。
他的頭輕靠在她胸腹上,手垂下去,紙杯跌落地板,砸出四射的水花。
黎里心跳不穩,低頭看燕羽。
他竟沒醒,很乖地靠在她胸口的位置,烏髮如雲,睫毛乖順地垂著。
隔著輕薄的旗袍,她能感觸到他的呼吸,一陣接一陣,平穩而綿長。濕熱的氣息氳過薄薄的布料,貼在她心口的肌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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