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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靜瑤霎時沒了神氣,咬了牙,嘴直顫。
黎里:「恨我,嫉妒瘋了?」
朱靜瑤表情大崩,把煙往地上一扔,要說什麼,店長眼見事情要鬧大,攔住了她,先開口:「你走吧,今天就按全天工資給你結了。」
黎里扭頭看他,眼神似有力。店長避開,在手機上輸入200,語氣有些抱歉和請求,說:「按全天給,算對不起你。」他做生意的,能有什麼辦法。
黎里站在桌邊,捏緊了手,沒動。
周圍一眾顧客,同情的,看熱鬧的,憐憫的,什麼目光都有。
她克制地吸了一口氣,但吞入肺里的氣體渾濁、污臭、噁心。
她感到窒息,很累,很煩,很想大喊,但她發不出聲音,什麼也做不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從小生活的這個破地方,這麼小,這麼窄,這麼憋悶。所有人都像一張網,鎖著她,扯著她。不管走到哪裡,永遠都擺脫不了。永遠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招惹,來拖拽;永遠都陷入各種砍都砍不斷的流言、禍端、漩渦。
可她能怎麼辦呢?掙扎過了,抗拒過了,拼命過了,可怎麼……沒有用啊。
黎里抿緊唇,吸著氣點開手機,利落收下了那兩百的紅包。她轉身走去沙發邊,拿上自己的羽絨服,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
朱靜瑤靠在撞球桌邊,拿粉筆擦著球桿,瞧著黎里笑,小人得志的模樣。她的男性朋友們朝這邊看兩眼,也在笑。
黎里直視她半刻,她一手拎著羽絨服,走到一張撞球桌前,一手拿起桌上最近的一顆球,在手中掂了兩下。
「你幹嘛?」正打球的幾人納悶發問。
隔著一兩張球桌,朱靜瑤和猴腮臉等人察覺不對,驟然變了臉色。
下一秒,黎里手裡的撞球猛地朝他們砸去,力氣極大!
「臥槽!」室內一片驚呼。
猴腮臉將朱靜瑤一拉,兩人摔趴在桌上。那紅色撞球飛過去,毫不減速地越過第三張撞球桌,擦過一個顧客身邊,猛砸到他身後半面玻璃牆上。
「砰」一聲巨大的脆響!
整面玻璃牆碎裂爆炸!
碎片飛濺!
附近幾張球檯邊的人捂頭跳腳,無一倖免。離得最近那打球的男生慘叫一聲,手捂後脖。
撞球廳里瞬間炸了鍋,罵聲、嚎聲一片。
「臥槽!」
「你他媽發什麼瘋?!」
「瘋子啊你!」
「幫我看下背後。」
「臥槽,疼!」
「什麼人啊你!」
而朱靜瑤那桌的男生們在片刻的驚愕之後,全部怒火衝天,叫罵著丟下球桿朝黎里衝過來要算帳。
黎里眼冷麵冷,站在原地不動,只等他們過來。她看見光圈在晃,他們面目猙獰,朝她湧來。可突然,一道高高的熟悉的身影擋在她前面,將腥風血雨全遮了去。
她猛地被他拉去身後,手腕被他握著,掐得很緊。
她聽見他嗓音很穩很定,對沖在最前面的猴腮臉說了句:「報警還是私了?」
猴腮臉被擋停,暴吼:「你他媽誰啊你?」
燕羽目光鎮定,聲音平靜,說:「我是她朋友。」
猴腮臉不理,人在火頭上,只想找黎里,就要越過燕羽去。他往左側繞,燕羽移步擋;他往右側繞,燕羽再次迅速擋住。
猴腮臉怒極,伸手將燕羽肩膀一推。黎里只覺他後背一下朝她壓過來,她被迫後退。但他避讓半步,很快站穩。
燕羽沒還手:「你有什麼,跟我講。」
猴腮臉又狠推了下他肩膀,恨不得隔著他肩膀指黎里的頭:「那你好好管管你這朋友,什麼瘋子啊就往外頭放?剛才她幹嘛,啊?!她幾歲了?發什麼瘋?腦子不正常是不是?」
黎里知道。
球出手的一刻,擦過那個無辜顧客的一刻,砸開玻璃牆的一瞬,玻璃渣飛濺傷人的一瞬……她都知道——她做錯了。
家裡出事後這些年,她一直跟自己說,不要理他們。不要理他們。不理他們,你就贏了。所以很多時候,面對這種無聊的重複的羞辱和謠言,她都冷漠以對。
她要贏,不能輸。
但今天她輸了。她犯了大錯。她成了她最害怕成為的那種人,徹頭徹尾的危險的瘋子。她寧願傷者過來打她扇她臉,把事情扯平。
她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沒有誰能察覺到,只有燕羽忽垂下眼帘。
他落在身後的那隻左手,下意識將她手腕握得更緊。他抬眸看眾人,眼裡說不清是冷還是靜,道:「所以我問你,報警還是私了?」
「報警!」圍觀顧客里有人喊,「那玻璃渣刮到多少人,有她這麼瘋的人沒有?!」
幾個被玻璃渣濺到的人滿臉怒氣,稍嚴重的是剛才差點兒被撞球砸到的瘦高個兒。他脖子後出了點血,女朋友正拿紙巾擦拭。
女孩沖這邊揚了下沾血的紙巾:「幹嘛呀你們,要是劃到臉,想過沒有?」
「報警!」又有人喊。
燕羽看向店長:「報警吧。不過,江州最近嚴打室內禁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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