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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南拉開抽屜,扯了個紙袋趕來,捂在燕羽口鼻處:「沒事啊,兒子,吸氣,吐氣。好,吸氣……」
紙袋迅速癟下,鼓起,癟下,鼓起。
燕回南將兒子緊摟進懷裡,妻子立馬爬起身,一通迅速翻找,拿來藥和水給燕羽餵下去,又拿毛巾擦他頭上脖子上密麻的汗。
燕羽被父親母親摟著,護著,一點一點,呼吸緩和下去,渾身的力量卻已隨之流逝。他們抱著他,不斷地輕輕地摸著他的頭。兩夫妻什麼也沒有再說,很安靜。但燕羽知道,他們在痛苦卻無聲地流淚。而他不敢看他們。
許久,燕羽緩緩睜開眼,見窗台上只剩了點殘雪。昨夜紛飛的雪花,似在眼前;此刻戶外卻已是大片虛白的陽光。
……
雪化後,到處都是水聲,滴水聲,流水聲,在屋檐下,石板縫裡。秋槐坊變得很新,連平日裡灰濛濛的電線,都跟換了新的一樣,烏黑髮亮。
下午,黎里沒走江堤去學校,從城中繞去。
進藝術樓時,迎面遇上王思奇一夥。他們一見她,都規矩地收了眼神,默默經過,走遠了都聽不見聲兒。
黎里沒在意,進了教室,燕羽的位置是空的。
上課前,老畢進來通知,參加校考且約老師特訓的,下周一前交一筆五千塊的特訓費。黎里望了眼窗外擋雨板上的水滴。都說下雪天會幸運;但似乎忘了說雪化的時候,會倒霉。
到了周五,燕羽還是沒來。黎里在琴房練習匯演曲目時,開始懷疑這表演能否成行。
其實,她理解他對流言的厭煩厭倦,哪怕他和她說,以後就私下做朋友,她都沒關係。但她以為,他至少會跟她說點什麼。而不是杳無信訊。
周六黎里沒去馬秀麗超市幫忙,在家悶睡一整天。
傍晚,冬日的晚霞映在她窗子上,不帶一絲溫度,仿佛太陽是假的。她伸手觸碰那絲冰涼的霞光,只覺空茫,沒有任何意義。
晚飯後,秦何怡給她發消息,叫她去新城區凱蒂中心,找一家叫forever 19的livehouse。
黎里說很累。秦何怡說今天看別人樂隊演出;加了句,門票她朋友出。
凱蒂中心位於新城區郊,設施新、占地廣,是江州舉辦各類商演的地方。大到明星歌手演唱會,小到小眾歌手樂隊,每月都有幾場。
江藝的學生尤其音樂生,是這邊的常客。但黎里很少來,演出票於她是項高額支出。
她對中心區不熟,裡頭大小場地多,找了半天才找到forever 19。裡頭光線昏昧,器樂喧囂。池子裡站滿了年輕人,各個光鮮靚麗,身前身後一水的插NEL,LV。
黎里在水吧附近一個很小的桌邊找到秦何怡,還有一位男士。那人三十左右,衣著精緻,身材略胖,樣貌簡陋。
秦何怡介紹對方姓劉,兩人打了招呼。她說今天有不錯的樂隊演出,叫黎里來看看,只管欣賞,不用社交。黎里說好。
正說著,主持人上了台,拿起話筒,揚聲:「有請遠道而來的幾位朋友,為我們表演一首。」
幾個年輕俊俏的男孩女孩登上舞台,台下一片歡呼。
拿貝斯的女孩很漂亮,緊身的黑色皮衣,打扮新潮,她沖二樓某個方向笑了一下。黎里覺得她有些眼熟,像在哪兒見過,但想不起來。
幾人很快開始演奏。他們水平不錯,配合尤為默契。每人都放鬆肆意,不像表演,更像是玩兒。尤其主唱的貝斯女孩,唱功跟秦何怡差不多,或許技法還不如,但范兒相當輕鬆隨意,感染力十足。整個場子的人都跟著她尖叫舞蹈。
秦何怡望著台上的女孩,眼神憧憬。下一秒,那男士拉起她去了池子裡。
一曲完畢,抱著貝斯的美女主唱蹦著跳著,朝二樓甩了好幾個飛吻。她整首表演都在看那個方向。黎里喝著可樂,無意看過去,後腦像突然被人拍打了一下。
燕羽一身黑衣,跟幾個頗有氣質的男男女女站在二樓的VIP包廂里,看著台上的人。
他們都在笑,燕羽也彎著唇,手裡拿著個玻璃杯,沖台上舉了一下。
台上表演的幾人很快下去。主持人開始介紹今天的樂隊。原來,他們幾個只是臨時上來玩一場,並非表演嘉賓。今晚的樂隊很小眾,黎里沒聽過,但house里的年輕人已沸騰,歡迎樂隊入場。
而VIP包廂里,一個穿GUCCI衛衣的男孩跟燕羽說了句什麼。燕羽手裡還捏著杯子呢,食指指了指他,有些放肆,下巴往身後一揚,回了句話。
周圍朋友開始起鬨。
兩人坐下,燕羽長腿一腳踩在旁邊欄杆上,右手利落抄起桌上的彩杯,開始搖骰子。很快搖停。
燕羽一挑下巴,說了句什麼;兩人有來有回,爭鋒相對;周圍人指指點點,笑笑鬧鬧。燕羽亦跟他們調侃著什麼。很快,他唇角一勾,掀開蓋子。
圍觀的朋友們前合後仰。GUCCI衛衣抱頭大叫。
燕羽散漫地一聳肩,挑了眉,指了下桌上的一排酒杯,說了句什麼。
GUCCI衛衣願賭服輸,開始喝酒。
燕羽則抱了手,閒閒靠在沙發里,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看著他喝,姿態相當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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