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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奇笑:「好得簡直是渾然一體。」
他這四個字說得抑揚頓挫,旁邊男生們起了鬨笑。
黎里意識到他們在開些下流玩笑,但老師沒察覺:「行,燕羽,你來唱低聲部。」
燕羽走上講台,站在隔黎里一米的位置,看投影儀上的曲譜。
「自己打節奏啊,一,二、起!」
兩人開始分聲部清唱,
黎里:「sol-la-si-do—la-la-si—do——」
燕羽:「sol—sol—sol—sol—fa-mi-fa-re」
黎里:「si-si-do-re-sol-do-sol—si-la-si-sol—,……」
燕羽:「sol—do-re—sol-sol-si-re-sol—la—,……」
燕羽唱低音時,嗓音沉瓷,提琴般醇厚而磨砂的質感。黎里竭力專注於自己的譜,穩著節拍,清唱高音。兩人的和聲在教室里融成動人的旋律。
一曲唱完,謝菡開心地鼓掌。
一班那些男生們誇張地喝彩:「好!」
黎里聽著只覺刺耳。
老師說:「很不錯,就是黎里啊,你有時會跟著燕羽跑。音準要注意。」
黎里虛心點頭。照常理,低音容易被高音帶走。但燕羽低音音準穩如磐石,像定船的錨;倒是她的高音不時受影響,被他牽扯著飛來飄去。
「可不是,跟著燕羽跑。」一個男生笑嘻地說。
王思奇叫:「我沒聽出來,反正聽著就是個嚴絲合縫,環環入扣。」他那一串詞說得曖昧風騷,引起又一陣不懷好意的笑。
這下,其他同學聽出味兒來了,探尋地看台上兩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情況。
黎里雖習慣了風言風語,但這次不一樣。她像被發現了什麼不得見的秘密,臉上如針刺,又警惕地看了眼燕羽。他垂著眸,表情微涼。
老師奇怪道:「你們幾個今天怎麼一堆成語?來,你倆來唱。」
燕羽和黎里一前一後下了講台,回到座位。
黎里拿餘光看燕羽,他低著頭看書,沒什麼表情。
窗外雪光耀眼,白紙反射的光照在他臉上,白泠泠的。
下課鈴一響,老師喊下課的音兒都沒落,燕羽便提上單肩書包從後門出了教室。速度快得老師都納悶地看了一眼。
黎里收著書本,拉拉鏈時不小心卡到手,「嘶」一聲。
謝菡:「沒事吧?」
黎里搖頭。
「下節自習幹嘛?」
「琴房。」她說著,懷疑這幾天因為排練,和燕羽在學校同框的頻率大增,所以那幫人又犯賤了。
她看向教室前排。大部分同學都去琴房了,剩幾個不參加校考的留在教室里玩遊戲。
而這時,高曉飛跟他一個弟兄進來。他看見黎里,沒搭理,走到王思奇旁邊坐下,勾肩搭背聊起了天。
謝菡拉了黎里兩下,小聲:「走吧,別搭理他們。」
黎里走出教室,被樓外的雪光照得眯了眼。
謝菡說:「大學那麼閒嗎?高曉飛一天到晚不上課的,盡往這兒跑,簡直有病。」
黎里拐進樓道,沒講話。
「他們肯定是背後造你跟燕羽的謠了,講話嘴又髒,尤其高曉飛跟王思奇。」
黎里只說:「別讓我當面碰到。」
「他們肯定不敢當你面講。就是,」謝菡擔憂,「總這麼私下搞,玩陰的,我怕……」
「怕什麼?」
「燕羽會介意。」
黎里沒講話了。她走上天橋,一腳踩上一片冰,打了個滑,差點兒沒摔倒。
謝菡把她扶住:「小心點兒!」
「沒事。」
「初中那會兒,你跟王蕭不就是麼,本來就是關系好點兒的同學,全讓那些人說爛了。王蕭為避嫌,到現在見你都躲好遠。煩死。你說,燕羽該不會也……」
黎里無言,留心著腳下。
天橋上的雪早被來往的學生踩成一灘灘稀爛的黑泥。
……
校門口的殘雪被保安鏟到路兩旁,黑色的泥、白色的雪交雜成堆。
燕羽微抬下巴,將衝鋒衣拉鏈拉到頂,手伸進兜,卻沒摸到有線耳機。落在音樂室抽屜里了,他折身又回去。
大音樂室在藝術樓二樓,緊挨樓梯間。這時候,學生們都去音樂樓琴房上自習了,樓里很安靜。燕羽還沒上通道,就聽某部手機里傳出喧囂的樂隊音,架子鼓聲格外突出。混雜著男生們放肆而邪性的笑聲。
「臥槽,高曉飛,你這拍攝角度太頂了!搖成這樣臥槽。」
「嘖嘖,身材絕了。」
「這腿踩得是真他媽有力。」
「腰也有勁兒,還那麼細。你看她,搖的,老子都能想到她什麼樣兒了……」
……
燕羽停在門口,推了下門,鎖緊了。
「那天老子想去撿的。」這是高曉飛的聲音,「他媽上了個廁所,出來人就沒了。不知道被誰撈走了。打工是假,幌子,搞生意呢。經驗豐富得,燕羽……」他說了句下流話,傳到門外已不清晰。
「肯定啊,」這回是王思奇,「他倆待一個琴房,一晚上沒出來。知道在裡邊幹什麼嗎……」他竊竊私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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