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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著那袋子,下了摩托,想放門口,又不太甘心。正想著,
「黎里。」身後一道清淡的男聲。
黎里回頭。燕羽一身黑衣,立在最後一絲霞光中,面容白皙,目色墨染。他背著琵琶琴盒,朝她走來。晚風吹著他的黑髮,在眉眼處撩來撥去。
黎里捋了下耳邊的長髮,才匆忙抬了抬手,說:「你家……下的單。但家裡沒人。」
「可能是我媽媽買的。」他說,朝她伸手。
她將袋子遞過去,指頭不小心觸碰上。他的手指很溫暖,不像那一晚冰涼。
「騎車很冷吧。」他溫聲說,「下回戴個手套。」
「還好。」黎里搓了搓冰涼的手指,心是熱的,她問,「你媽媽很喜歡吃糯米哦。」
燕羽默了默,說:「是我喜歡吃。」
「哦。」她指一下,「裡面那個桂花糕要儘快,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說完,又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在看她,一雙丹鳳眼在四合的暮色中清漾漾的。
她不自在地指了下摩托:「送到了。我先走了。」
燕羽推開院子門,卻說:「一起吃吧。」
黎里愣了愣。燕羽微微抿唇,走進院子。
她低頭撥一撥手中的車鑰匙,隨他進去。
燕羽將背上的琴盒取下來靠牆立著,坐在台階上。
晚風吹著櫻樹最後的枯葉往下落,紛紛撒撒。
黎里坐去他身旁,問:「這株櫻花是什麼顏色?」
「白色。」燕羽望了一眼那枯枝,「但花梗是青色,很多人以為是梨花。」
「我家院子裡的就是梨花樹,到了春天很漂亮。」
他從外賣袋子裡拿出那盒桂花糕,遞給她。
她揀了一塊,看見一旁他的琴盒,問:「你平時在哪個琴房練習?」
「不在琴房。」
「哪兒?」
「我外婆家。」
「哦。不會擾民?」
「不會,你要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黎里咬著桂花糕,一下沒接話。
院牆外有小孩兒飛跑而過,腳步聲踢踏。誰家的辣椒炒肉味飄了過來,香噴噴,油滋滋的。
黎里說:「如果這裡的老師教不了你,那其實去不去學校也沒關系。尤其是樂藝,雖然老師水平比江藝高點兒,但學員太雜了,烏煙瘴氣。」
燕羽嗯一聲,說:「統考沒兩周了。你準備得怎麼樣?」
黎里:「還行吧。統考要求也不高,應該沒什麼問題。跨年後的校考才煩。」
燕羽:「為什麼?」
黎里看他:「因為我很差啊。」
燕羽一時沒言語。
那時,天光已經暗下去了,人的面目變得不太清晰。燕羽看著她的眼睛,卻並不能分辨她的情緒。
黎里已一瞬扭了頭,利落地說:「你頭髮要剪了。」
燕羽低頭摸了摸:「嗯,明天剪。」
他捧著桂花糕的手又朝她遞了一下。
她沒拿,說:「要給你吃完了。」
他說:「沒關系。」又加一句,「我也吃不了那麼多。」
她於是又湊去拿起一塊,不想這一塊跟旁邊那塊粘得很緊。她的手扭了兩下,扭不開,又不好將兩塊都扯起來,人一下就尷尬了。
她保持著和他湊近的姿勢,眼睛盯著扭來扭去卻死纏在一起的兩塊糕,餘光卻見他的嘴唇近在咫尺。
甚至瞥見風吹著她的頭髮撩在他下巴上,他縮了一下。
她有點急了,輕聲:「你幫我一下呀。」
話音未落,才見他剛好也已伸了手,頓了頓。
黎里:「……」
簡直要命了。捻一塊糕,捻得胸口發熱,臉頰發紅。
他伸了只指頭,輕摁住底下那塊。她這才拉開,坐回去,手裡舉著那塊糕,不知如何處置。
巷子裡傳來噹噹的腳步聲,吱呀的車輪聲,汽車聲,在暗夜中混雜一團。
燕羽聽見,說:「我爸媽回來了。」
黎里一愣,一下將那塊糕塞進嘴裡,咕噥:「我走了。」
說話間,人已起身,看了他一眼。
燕羽迎上她警惕而緊張的眼神,見她臉頰因含著糕而鼓了個小包,一下微彎了唇。
他輕點了下頭。
光線暗淡,他微彎的眉眼卻是清晰的。黎里心跳一漏,匆匆走出去,上了摩托,飛馳而去。
她一路駛過琉璃街了,才齜牙嘆氣:剛才她應該回一個微笑才是啊。
……
燕羽開了大門,亮了燈,拎上琴盒進屋。
不過十來秒,燕回南和於佩敏回來了。
於佩敏在門口跺腳:「唉喲這天氣,冷死了。燕羽!今天隨便吃點,媽媽給你做白菜煮糍粑好不好?」
「嗯。」他從房間裡出來,去桌邊倒水。
燕回南卻往外頭望了一下,說:「送貨的又是黎家那個瘋丫頭吧,一天到晚冷著個臉。跟誰欠她似的。」
於佩敏說:「人家又沒惹你。」
「她一家的瘋子。我嫌晦氣。她那個媽也是,成天愁眉苦臉,我說她家的霉運都是她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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